景昭
大泽山的仙邸已隐约不见,凤染一脸古怪的看着站得笔直神情高深莫测的后池,嘴张了张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噗通’一声响,身旁的人以一种格外不雅的姿势瘫坐在云上,片刻间,后池身上的装扮也变回了之前布衣青钗的模样,她嘴里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哪还有刚才半点翩翩浊世的傲然风姿。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后池抬头看着凤染,见她一脸好奇,伸了个懒腰道。
“后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做派和举止,根本不是装装样子就可以的,就算后池能将古君上神不怒自威的模样学了个□□成,刚才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是那般的样子,就好像……一瞬间变了另一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是因为这个。”
后池摸了摸手腕处,将手摊开,一串墨绿色的黑石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深的色泽,若是细看,还能在不经意见发现上面目套湃粢粝值墓盼模派衩氐脑豆牌
这条手链后池戴在身上几千年了,平时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凤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串手链幻化成墨绿色。
“刚才我爬到仙邸时正好听见你和紫垣的对话,广场上众仙云集,东华又受了景涧之恩,就算我是上神,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恐怕连一般的上君都不如,若是不能从一开始就压着他们的话肯定不能轻易带走你,惩罚紫垣。”
后池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继续道:“于是我就想着幻化个端庄的样子再上去,哪知试了半天也不成功,我一着急就把仙力注入了这条手链,结果……就变成你看见的那个模样了。”
刚才的形态举止完全不由她自己控制,她能感觉到将仙力注入这串石链之后,除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其他的她没有一点自主权。
“真有这么奇特?”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凤染实在难以将‘着急’二字放在她身上,只得将手链拿过来细细打量,满脸狐疑。
“这上面好像有些字,不过我看不清。”凤染嘀咕了一句,把石链递回了后池手上。
“我也看不清,不过这石链确实有些古怪,这是柏玄在我启智之时送给我的,他说过,此链名唤……化劫。”
“化劫?好奇怪的名字。” 凤染喃喃道,却没注意到后池念出这个名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一般自上古之时传下来的仙器都有灵气,有名字也不奇怪。
“后池,说不定这是上古时的利器,你拿着也可以冲冲门面,好好带着。”想着后池那薄弱的灵力,凤染不由分说的将石链戴在了后池手腕上。
充门面?后池想起那道由石链上释放而出打在紫垣身上的仙力,抿着唇没有阻止凤染的举动。
“凤染,柏玄已经有八千年没有回清池宫了吧?”
“恩,除了每年他送回的那些戏本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凤染摸了摸下巴道,望着后池眯着眼笑了笑。
柏玄是清池宫中仅次于古君上神的存在,她进宫时他就一直呆在宫中照顾后池,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仙法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尽管没有比试过,但凤染在第一次见到柏玄的时候就知道她远远不是柏玄的对手。
无关仙力深浅,那个人,有种能让人臣服的气息。
八千年前后池启智、幻化成少女形态后,柏玄就离开了清池宫,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古君上神的行踪也开始飘忽不定。
“凤染,我们不回清池宫了,去t望山。”后池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摸了摸手腕处的石链。
“咦,不回清池宫?你想去见柏玄?”虽然语气带着惊疑,但任是谁都能听出凤染声音里的兴奋,她的职责就是在清池宫中保护后池,若是后池不出清池宫,她是不能离开清池宫半步的,这一万年可把她给憋坏了。
“对,我得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灵力再差,她也愿意做她的后池,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下意识的,后池在一瞬间觉得……除了柏玄,哪怕是古君上神也没办法告诉她答案。
“好,你坐稳了,我们现在就去。”
耳边传来凤染笑眯眯的声音,急速的劲风在颈边拂过,吹散了披在肩上的碎发。
后池垂下眼,突然响起当初柏玄离宫时说过的话,神情陡然怔住。
后池,等你知道我送你这串石链的原因时,就是我们再见面之时。
柏玄,你说,现在是不是已经到时候了呢?
为什么母神自她出生起便厌弃于她,为什么父神自她启智后就不在长留清池宫、形迹缥缈,为什么她是上神之子,却永远没办法凝聚仙力?
这些,柏玄,你是不是都会告诉我?
天际上空响亮的凤鸣声惊醒了众人,看到转瞬间出现在广场上的女子,众仙除了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外,脸上反倒没了平时的热切。
“景昭公主今日也有空来大泽山,老头子真是蓬荜生辉。”东华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看到来人,想到刚刚离去的后池上神,松了口气。
“老上君多礼了,景昭乃是晚辈,前来贺寿是应该的。”说出这话的女子着一袭深紫广袖长裙,面容如皎月般清丽涓雅,身形高挑,一眼看去,端是华贵无双。
只是她嘴里虽是说着谦词,但面对众仙行礼时却神情倨傲,头上金黄的步摇甚至在慢走间碰出清脆的撞击声。
景涧朝面色微变的众仙瞥了一眼,暗叹了一口气,只不过片息之间,景昭就输得一塌糊涂。
若论气度庄严,她远远不及刚才离去的后池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