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咏雪的诗词,于他而言,比喝凉茶还要简单。
不过,得意之时,他也不忘骄妄则败的道理,自然不会背诵那些太过惊才绝艳的诗词,而是拣了一首最简单的。
他看到前方,一株早开的腊梅,探出墙角,非常应景,便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他的眼中,充满了憧憬!
很多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几枝早梅,空气中,确有淡淡的幽香弥漫。
王府管事,也非常人。
他看到了梅花,品鉴诗词,也明白了以梅拟人的道理,凌寒独开,喻品格高尚,暗香沁人,则示才华横溢。
七岁的孩童,这番志向与追求,便是这管事年过半百,阅人无数,也不曾见过。
“好才气!好志气!”
管事双手托着斗篷,略显恭敬地递给贾琮,待贾琮接过之后,他才直起了腰身,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贾赦与贾政一眼,虽一言不发,可其中嘲讽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贾政的脸上似被人抽了一耳光般,火辣辣隐隐作痛,可贾赦却不管,扬起鞭子再次朝贾琮抽去,“狗娘养的东西,混账王八羔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贾政慌忙拦,太急了些,一脚踩下去,滑得往地上一屁股坐去,幸好门房上两个手脚快的搀住了,才没有摔一屁股墩儿。
赖大见此,也知道不能再打了,忙冲上去,抱住了贾赦的胳膊,“大老爷,哥儿年幼不懂事,看在祖宗份上,饶了哥儿这一宗吧!”
贾赦一顿,见方才那看着管事模样,一身装扮却比寻常官儿还气派的人顿住脚步看过来,虎目凌厉,他浑身一激灵,醒过神来,后背已是一层冷汗。
这人到底是谁?
贾政走了过来,道,“大兄,天寒地冻的,先进去吧!堂前训子,就算孩子不懂事,也不必在这雪地里,没得把身子冻坏了。”
贾赦将马鞭往地上狠狠地一扔,便是再不甘心,此时也不得不收手,他累了这半日,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也有些不济,只觉得气郁发晕,抬脚朝门里走去。
贾琮朝贾政行礼,转身也要跟上去,却被贾政喊住了。
“琮儿,那墙角数枝梅,诗名叫什么?”贾政看贾琮的眼神有了变化,柔和中带着一丝探究。
“就《梅花》吧!“贾琮浑不在意,今日他已经出尽了风头,梁间双燕、咏梅、孝顺之名,于他而言都是羽毛,今日之后,会随着他的乞命,一顿打,宣扬出去。
宗法礼制下,出族的后果,他或许承受不起,可划清界限呢?
他日便可再图了!
忠顺王府的马车从十字大街拐了出去,穿过天水巷,前面就是忠顺王府了。
宪宁郡主歪在暖烘烘的马车上,她身上已经系上了一件香色地四合如意云凤织金锦青狐皮斗篷,衬得她一张容颜精致的脸,越发明艳。
她手上拿着一方香笺,上面录着方才的那首《梅花》诗,细细品味,问道,“夏进,你说这贾琮,我能不能要来做伴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