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彦威脸上闪过一阵尴尬。
这个时候,郭荣主动说话了:“殿下屯驻虒亭,已历六日,不进,不退,严厉勒束众军,沉心刮练新卒。底下将士不明白殿下之意,自然难耐。”
刘承祐上前几步,坐到残亭之间,看着郭荣。几日下来,与其也渐渐熟了,郭荣的话比起最初,也多了些,刘承祐找他谈论政军的频率。
同时,刘承祐发现,郭荣虽然沉稳笃重,实则有点小闷骚,在涉及到其感兴趣的话题之时,谈兴很足。
“这才几日?便生厌心,何谈百炼之军。”刘承祐平静地说:“龙栖军,尚欠磨砺!”
“殿下,史弘肇已经攻破代州,斩王晖,夺城凯旋。官家也率师归晋阳,唯有我军南下,进度缓慢,只恐为他人小瞧啊!”看着刘承祐那张平漠如常的脸,张彦威忍不住提醒。
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恼怒,继续说:“那史弘肇向官家请命,欲替代您,为先锋南进啊!”
刘知远“东进救驾”那场戏,终于演完了,晋帝石重贵,当然是不可能救回来了。刘知远所率之军,连太行都没出。在寿阳的时候,刘知远很是“失望”地收到了,石重贵一家早被契丹人解送北去......
而寿阳,在晋阳之东不过百公里。不过,刘知远东进倒也不仅仅是一次武装巡行,他很是轻松地将活动在太原府边缘的那支契丹军给击灭了,顺便重新夺回土门井陉。
至于史弘肇,率师北趋,一战而下代州,斩那叛降王晖。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以镒称铢,刘知远麾下,随便换一个稍微有点勇略的将领,都能做到。
但是那史弘肇却是没有这点自觉,仿佛立下了什么不世之功,尾巴翘起来了,开始对刘承祐的“南进军”指手画脚。竟然向刘知远请缨南下,立下五日而下潞州的军令状。
这消息传到前线,自然引起了张彦威等人的不满,近来显得有些急躁。
听其提起此事,刘承祐神色如常,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转而在张彦威意外的目光下,看向郭荣:“我驻兵于此,底下士卒不解其意,你可明白我的打算?”
闻问,郭荣轻轻地上前两步,平静地回答:“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以如今潞州的情况,并不一定需要武力夺之。前番向训归来,殿下再遣其出营......只怕已然做好了,卷甲入上党的准备吧!”
注视着郭荣,刘承祐心中很平静,毕竟“周世宗”,能看出他的这点打算,并不足为奇,哪怕对潞州之事,刘承祐从来没有与其交过底。
而事实正如郭荣之言,从一开始,刘承祐就没有兵战强攻之心。虽然,他有信心,纵使打一仗,也能夺取潞州,但若能全州而下,又何需用武,损耗兵马。
这几日驻马虒亭,刘承祐可不是什么都没做,除了州城那边的动作之外,附近的襄垣、黎城、潞城三县,可已经悄然奉表献诚了。
“走,去第四军转转......”给了郭荣一个赞许的眼神,刘承祐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当先朝北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