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请陈珪、陈登父子前行,他陪在侧后,一路朝校场而去。
“黄功曹,我一路行来,发现茌县出现许多新的村镇,几乎一色的砖房,修建地很齐整,这些应该不是百姓自己修的吧?”
陈登稍慢一步,与黄功曹平齐而行,问出自己心中所惑。
不怪陈登质疑,如今莫说是泰山郡,即便是兖州富庶的东郡,百姓也不敢奢侈到拿钱买砖修房。
茌县几经贼匪抄略,百姓吃饭尚难,何来钱财修房?能有个茅草屋遮风避寒就不错了。
“自然不是,百姓哪有钱粮修建这般气派、结实的砖石房,是县府出资,由工匠统一建造的。”
黄功曹会意,也不隐瞒,很是自豪地对陈登道出实情。
“二位看到的,有些砖石比较陈旧,那是茌县的城墙砖;崭新的则是新近烧造的新砖。”
陈珪一怔,猛然回头,怪不得他一入茌县城,就发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残破的城墙不见了。
“你们扒了城墙,若黄巾流寇来犯怎么办?”
陈珪不无担忧地问黄功曹。
“不怕!”
黄功曹笑答一句,一脸的轻松相。
起初纪灵平复了茌县匪患,第一件事不是修缮城墙,反而是下令拆城墙,由工匠统筹,四处替百姓修屋舍,这让黄功曹很吃惊,也很反对。
可纪灵告诉他们,这是泰山郡守陶应下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执行。
当没过多少时日,一批批崭新的兵刃进入新组建的玄甲军,一件件新式农具进入茌县百姓手中时,他们忽然对防守茌县有了信心。
“哪,这房舍也不会免费送给百姓住吧?”
黄功曹瞄了一眼陈登,这不是废话吗,即便陶应再有钱,也不可能这般造啊。
“当然不是免费的。”
不等陈登、陈珪父子提出质疑,黄功曹接着给二人解释。
“房舍、新型农具虽然不免费送给百姓,但也不收百姓的钱,而是由百姓以工代赈,他们闲暇时替县府修路、屯田、做工,通过工时,以此来折算分到手的住房、农具及粮食费用,直到还清为主。”
闻言,陈登心神一震,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
“妙啊,这样既减轻了百姓负担,还充分调动起百姓的积极性,更使百姓拥护官府,不仅促进了茌县的恢复发展,还减少了县府的花费,一举多得,简直是天才般的谋划。”
陈登侧身,对着身旁的黄功曹深深施一礼。
“能出这般方略之人,定是高才,陈登定要拜见请教一番,望黄功曹代为引见!”
黄功曹忙还一礼,边笑边摇头。
“陈先生这可就为难黄某了!”
陈珪、陈登闻言一愣,在这茌县,还有很难见之人吗?
“莫非,此贤乃隐士?”
黄功曹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出此方略者,乃我泰山郡守陶应也。即便是黄某,也未曾有幸一见。”
陈珪、陈登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心中皆震惊不已。
“岂不是说,眼下的泰山郡十二个县,个个如茌县?”
陈珪很清楚,既然这方略出自陶应之手,茌县的这番景象,定非个例。
“陶恭祖的儿子居然如此大才,难道,是老夫看走眼了?”
陈氏乃徐州豪族,陶谦一进入徐州,不像糜氏、曹氏、王氏、赵氏四家,纷纷投资陶谦,谋取利益,而陈氏则坐地观望。
陈珪父子之所以谨慎,是因他们看出大汉的天下已有分崩离析、寿终正寝之相。
陶谦今日能成为徐州刺史,即便是成了徐州牧,明日也会什么都不是,但他陈氏的根在徐州,不能轻易下注,一步走错,将万劫不复。
当然,陈珪不看好陶氏,关键出在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陶应身上。
毕竟陶谦已垂垂老矣,很快会成为冢中枯骨,他值不值得投资,还得看下一代。
可通过一段时日的观察,陈珪发现无论是陶商,还是陶应,皆非能庇护陈氏之人,投资这样的家族,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今日茌县一番见闻,陈珪动摇了,陈登也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