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心生不满,面目可憎,但陶应还得热脸贴他冷屁股,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您不是我师,谁还能算是我师?”
“若我否认您是我老师,即便天下人同意,我阿爹也不能同意呀!”
陶应脸上一副似真似假的委屈神情,莫说孔融,就连一边静默观瞧的蔡邕,看得也是嘴角连连抽搐。
“这陶老二,简直就是个无赖啊!”
面上虽然还是一片冷漠,但孔融心中却舒坦了许多,一双暗藏得意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瞥了蔡邕、陈逸一眼。
“也不对呀,陶恭祖从未向我提及让儿子拜师之事。”
孔融眸子里又现出一抹茫然,他知道,陶谦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跟你阿爹陶恭祖有何干系?”
心有疑,就人问,这是孔融的优点。
“自应记事时起,阿爹便教应为人之道。”
陶应站起身,在大厅中走了两步,瞅瞅一副“事不关己”的陈逸,又瞧瞧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着他的蔡邕,陶应方转头盯着孔融。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孔融四岁让梨,孔融十岁了了,这难道不是孔师轶事?”
孔融猛然坐起,一脸惊诧地盯着陶应。
就连不齿陶应的蔡邕,也缓缓站起身来,像相“女婿”一般,重新打量起陶应来。
“重光,你刚刚所念,乃何文,我怎从未听说?”
“还有,为何又将我编入其中,这恐有不妥,惹人非议!”
孔融如此说,并非矫情,毕竟在大汉这个时代,读书都是世家豪强的专利,加之书文书写不易,流传途经更窄,像《孔融让梨》、《小时了了》这样的典故,若非亲朋故友,知之者甚少。
“你当然不可能听说,除非你跟哥一样,也是个穿越者;或者,你娘是个穿越前辈。”
陶应暗笑。
《三字经》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中国三大国学启蒙读物,最早成书于宋代,如今东汉末年,孔融若知晓,那才叫才见鬼呢。
“此文乃哪位大贤编著?叫何名?”
蔡邕才不管里面将谁编了进去,只要是事实、真理,就合理,他更关注此书的全貌信息。
不论是孔融,还是蔡邕,皆是当世文豪,其做学问的成就,远远高于做官的成就,所以,对于典籍、美文,自然珍爱,更愿意花大精力去研究与辩论。
不然,孔融做了北海相,天天想的不是治理黄巾贼,而是天天高朋满座,谈经论典,登堂开讲,凭几读书。
“此书名曰《三字经》,乃我与大哥幼儿时阿爹用以启蒙之文。”
陶应果断将锅甩给陶谦,也算替便宜老爹加点分,博点佳话,至于会不会戳穿,那是以后的事。
“《三字经》?”
“妙!”
孔融稍一思索,便体会出其中的文化魅力与思想价值。
“句短而易读,讲出了亘古不变的哲理,殊便于开蒙。”
窥一斑而知全豹,蔡邕一捋胡须,脸上布满赞誉之色。
“如此精妙儒家之言,读之朗朗上口,老少咸宜;若能广为流传,必有利于教化九州,定脍炙人口,成就千古佳话!”
陈逸也连连赞叹,看陶应的目光已变得柔和,刚刚因卞县之事生起的那点不快,也瞬间抛诸脑后,烟消云散。
“融今日方知,不如陶恭祖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