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燕再次回头望了望宋府紧闭的大门,默默叹息一声,却也不懂自己究竟在哀叹些什么,莫名的惆怅情绪涌上心头……
是因为思家吗?
“家”这个字,份量太重,对于自小颠沛流离的她来说,似乎早就忘记了家的感觉,而今,连最要好的朋友也离去,她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命运究竟将走向何方……
宋府的这扇门里面,虽然有一个性命难保的女人,但却有一个为她豁出去的男人……这大概才是一个“家”真正的样子吧。
撑着伞,一路缓缓走着,没来由地胡思乱想:她一会儿想着花盈盈走了,今后她应该如何在云香院度日;一会儿又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获得自由,携手檀郎,谈诗论曲,恩爱白首;她努力去想那檀郎的模样,却越发模糊,最后竟然是宋廷为了妻子满脸忧愁的样子……一会儿又心想“糟了,糟了,耽搁半天了,回去又要挨妈妈骂了……”,怀着复杂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云香院门口。
站定门口,此时院里院外已经张灯,她望了望牌匾,再看看里面如同昨日般的莺歌燕舞,心道:“还真是今宵有酒今宵醉啊,这里……真的是我的归宿么……”
…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树叶子,斑斑驳驳地挥洒在略有些泥泞的官道上,一串梅花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官道上……
已经是晌午时分,天气炎热难当,道路泥泞难行,赶车的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手搭莲蓬眺望远方……
但见前方一里处,有一座风景秀丽的高峰,高峰下幽谷沉沉、山石嶙峋、瀑布湍湍、溪流涓涓,整个高峰云遮雾绕,雾气氤氲,宛若神仙妃子,蒙上一层神秘的轻纱。
瀑布高处,悬挂一枚鹅软巨石,上凿三个仿佛闪着金光的大字——“碧云峰”。
宋廷将马车停在一颗树旁,又将马拴在树下吃草,然后取了车中的牡丹酒、牡丹画,拾着蜿蜒的羊肠小道,望碧云峰而登。
沿着蜿蜒小道走了约个把时辰,宋廷有些口渴,于幽涧溪流以手掬水,喝了个饱,水澈甘甜,顿觉神清气爽。
再往前走些,见一块三尺高、一尺见方的石碑,石碑上有四个朱红大字:“擅闯者死”。
宋廷默默看了一眼,便继续前行,走到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枣树下时……
“嗖!”忽然一枝冷箭朝他面门射来,凭借着警惕与反应,他下意识地跳了开来,那冷箭与他擦脸而过,却未能伤他分毫。
“哟!好身手呀!”一个尖尖的鸭公嗓囔道,话音甫落,便从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年轻俊俏的青年小伙,他一身劲装,手执角弓,身后背着箭袋。
他背靠着树干,嘴里嚼着树叶,盯着宋廷看,宋廷也打量他,倒是个长得俊俏的小伙,只是他的鸭公嗓却很是让人不舒服。
“你是来干嘛的?想要擅闯我碧云山庄?”鸭公嗓青年嘴里吐出树叶子,抚了一下刘海,竟有几分媚态。
宋廷心里一凛:年纪轻轻,竟是个太监。
宋廷道:“我是来找碧云峰牡丹居士的,你方才说碧云山庄……什么碧云山庄?”
“呦?”鸭公嗓青年笑了,“你不会连我们碧云山庄都没听说过吧?……外地人吧?”
宋廷却不言语,心中思忖着白秋燕与自己说的的确是“碧云峰”,而不是“碧云庄”,但既然峰上有人住,那么,有个庄,也是应当。
“喂!问你话呢!”鸭公嗓青年轻喝。
宋廷抱拳:“我的确是有万分紧急之事,才来求见‘牡丹居士’先生的……”他想眼下却不知那‘牡丹居士’到底是男是女,称他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你说什么?牡丹居士……先生?”鸭公嗓青年忽然拍腿大笑,“你知道我们庄主是男是女吗?”
宋廷微愣,一时无语,心说难道“牡丹居士”是个女的?
鸭公嗓青年只是神秘一笑,却不相告。
“没有我们庄主的手谕,谁也不准上山下山,喏……”鸭公嗓青年扬手一指远处一块巨石,再指是条幽涧,涧上一座铁索桥,又指了指自己,道:“上山下山,共三处关卡,就算你是只苍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你还是走吧!”鸭公嗓青年淡淡说完,便依在树干,不理会宋廷。
宋廷看了看远处,那块巨石足有千斤,将路封得死死的,谁也不可能过得去;幽涧上的铁索桥,更是只有区区两根铁链,恐怕幽剑这种轻功好的人也飞不过去……
宋廷不觉心头一沉,心生悲凉,但凡生死之事,需要求人,何处不是千难万难?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死与己无关,谁又肯多费一分心肠?
抬头看苍天,忽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摇摇而坠,晕了过去。
“小宇,这怎么躺着个人呀?”
“庄主!您怎么来了?”
“把他带到庄上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