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升自己说话了:“没错,我就是杨言升,不过,可不是你口中的钦犯,本公子乃是漕帮堂主,在漕运衙门入了籍的。漕帮归内阁管辖,若想到我漕帮拿人,请这位将军请示内阁再说。”说着,他慢慢走了出来,冷笑一声道:“没有内阁的票拟,你凭什么抓我?”
杨大勇冷笑了一声:“小小的一个漕帮,倒有这么多名堂。”阴冷的目光在杨言升的脸上看了好一阵子,接着说道:“军有军法,今日除非陛下亲临,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杨言升一怔,“你是谁的属下?为什么非要同我过不去?”
杨大勇:“是你同贾家过不去!”
杨言升这才变了脸色,咬了咬牙,他忽然道:“将军,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杨大勇笑了。
杨言升低声凑到他面前说道:“将军,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不仅会重金酬谢,还会告诉你是谁谋害了林夫人,还有此人藏在别处的财物,不仅能让你交了差事,还能得到一大笔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
杨大勇一声冷笑:“你说的这个人是姓江的吧?”
“.”
杨言升一怔。
杨大勇笑道:“谋害官员家眷是死罪,更何况是御史钦差,光凭一个盐商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高的手段?你这个盐帮少主也不过如此呀!”
“你”
“来呀!给他上刑!”
扬州知府大堂,灯火通明。
汪总商几人和扬州城的盐商们都低着头站成一排。
大堂正中,知府李明博仍然跌坐在椅上,事情闹大了,今夜注定会死很多人,说不得还会掀起天大的案子,怎么收场?到时候可能连首辅都无法保自己!
一片沉默。
一名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漕帮分舵传出了火铳声.”
众人一惊。
李明博和汪总商都紧张了起来。
李明博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对汪总商说道:“汪总商,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汪总商:“要沉住气。他有军令,咱们就尊,不给他发难的借口。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姓程的都说了些什么!”
李明博立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作声的白总商说话了,“这事儿弄复杂了。两淮盐税是国库的重要税源,虽说少了不少,但起码还有个两三百万两,若是闹大了,乱了盐道,没了税银,他也担不起。要我说,此事还是与林家有关。”
汪总商叹了口气,望了望白总商,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但一旦姓程的将私盐的事情也抖露出来,后患无穷啊!我担心的是这个呀。”
李明博的脸变得难看起来,白总商沉吟了片刻,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林家的事情咱们最多是‘知情不报’,只要在盐税上替姓林的圆了脸面就好。至于私盐.贾家是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不然带兵有带兵的难处,手里没钱,谁给他卖命?我想呀,只要咱们的诚意足够,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萧总商:“白兄这话有理。”
汪总商望了望脸色铁青的李明博,说道:“当务之急是赶快见到林盐政,请他给那位带句话。任何条件,我们都可答应。府台大人也别生气了,我们会善后。总之,这件事一定不会牵连到府台大人。”
李明博闻言心里一松,“好了,我亲自去拜访林盐政。”
正在这时,师爷匆匆走了进来,“来了好多兵,把新城给围上了。”
众人又是一惊。
李明博:“来抓谁呀?”
“钦案要犯杨凯武。”
汪总商脸色一变,李明博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眼中寒光一闪:“好个江家,竟敢私通钦犯.”
新城,江家老宅。
到处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这是一座占地宽广的豪宅,足足有四五十亩,院内黑压压地站着数百名军卒,他们手握钢刀,杀气腾腾,另外一些军卒正把江家的族人从四面赶过来,江总商还有他的家眷被一队军卒圈在墙角蹲着。
江总商两眼愤怒地盯着程总商,如果眼神能杀人,程总商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他惭愧地转过身去,不敢和江总商对视。
程总商望了望贾琥,只见他靠坐在椅子上,犀着眼望着官兵们将查抄的江家财物一箱箱搬出来。
林三捧着一只匣子急急忙忙向贾琥走来。
“伯爷,找到了。”
贾琥打开匣子,先是掏出了那份杨凯武的信看了看,接着又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江兄亲启”,而落款是甄顋,也就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的庶长子,甄宝玉的兄长。
看着信的贾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将信折好塞进了怀里,对林三说道:“再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起来。”
正在这时,林管家匆匆走了过来,“表少爷,这是老爷的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贾琥接过那信撕开展看,接着把信一攥,扬州知府李明博代表盐商与林如海谈妥了条件,五百万两捐输,明年缴纳的盐税不会低于七百万,另外,汪、黄、马、鲍、白、萧六家给自己凑了两百万两的军饷,外加江南上等水田五万亩。
条件就是江家担下所有的罪责。
贾琥转头望去,江家的几个少年满眼怨毒的神色!
那就杀吧!
贾琥脸一沉:“江家勾结盐帮叛逆,意图谋反,按律诛族!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光,不许走出一人!”
闻言,数百名勇卫营军卒举刀砍去,江家的族人和佣人被纷纷砍倒在地。
程总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江总商那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程世尧!你不得好死”
剩余的话就不必说了,因为他已经被一刀砍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