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脸没有特别的表情,淡淡地看着叶首辅,等着叶首辅开口。
因为东林党的划分过于宽泛,加朱由校对东林党的深入了解,在头脑中,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叶向高是不是东林党,按照当时的划分标准,那是肯定的,没有什么疑问的。
思想倾向东林,行动与东林一致,比如国本之争,比如福王就藩,比如支持废除矿税,你能说他不是?
但叶向高却是心里苦,很想告诉别人,俺不是东林党,真的不是。
有个成语叫“百口莫辩”,还有个成语叫“你闭嘴,你特么就是”。
当时的政治生态便是这样,东林党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反对派则把与东林书院及与之有关系,或支持同情倾向东林学说的,都称为“东林党”。
这就有点尴尬了,比如东林党所策划组织的移宫案,参与者不少,英国公张惟贤,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或者还有凑热闹的,难道都是东林党?
哎,你不用解释,你闭嘴,你特么就是,管你是不是凑热闹。
这也有道理呀,看起来象鸭子,叫起来象鸭子,还混在鸭子群里,还敢说你不是鸭子?
而历史等到多疑的崇祯帝位,开始清算“阉党”时,这样的捕风捉影更让人无语。
首辅施凤来,在天启年间为魏忠贤立生祠事投过赞成票。阉党,滚粗!
继任首辅李国普,“时人称为长厚”。但没干两个月,有人弹劾,李国普是北直隶肃宁人,与魏忠贤是老乡。
老乡见老乡,肯定是同党啊!
崇祯拍脑袋一想,这完全有可能哈。在皇帝怀疑的目光中,李国普:……我特么卷铺盖回家还不成?
李国普走了,来宗道捡了首辅。来宗道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全靠圆滑混官场。
但东林党岂容你个中间派掌权,翻拣故纸,终于发现了来滑头的污点。来宗道当礼部尚书时,曾为阉党崔呈秀的父亲办理过“恤典”。
哈,阉党隐藏再深,也逃不过俺们的眼睛。于是,来滑头只干了一个多月,滚蛋回家。
看着很可笑,可这就是那时的朝堂和官场。死盯着政敌的痛脚,还得防着自家的把柄被人抓住,哪还有心思干正事儿?
更有那趋炎附势抱粗腿的投机分子,看“东林党”占据朝堂,便说几句相同的言论,参加几次活动,希望得到“东林党”大佬的青睐,升个官,捞个肥缺啥的。
等到“阉党”得势,投机分子便又转身投靠,对“东林党”口诛笔伐,俨然忘了自己曾经伪装“东林党”的事情。
所以,在朱由校看来,不能乱扣帽子,扩大范围。
而反对派绝对是脑袋进水了,胡指乱说,你是,他是,他也是,等于是平白给对手扩充了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