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地问：“你们有何不解之处？”

闻言，梁虔脱口而出道：

“将军，多了去了！”

梁虔挠了挠头，叹道：“将军，甚么叫油滑之人？我们的兵卒们个个是好汉，是义士，是勇士，受伤都不带眨眼的，现在你却要求大家变得油滑……”

梁虔好生郁闷。

听罢，他又好笑又心疼，连忙地解释道：“阿虔，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次虽派细作潜入魏国，但此细作也并不需要专业，只要能搬弄是非——”

他戛然而止，略有卡壳。他笔划两下，补充了几句，说道：“不限男女，老幼……幼童就免了，老人、残疾人士等，亦可。”

梁虔一脸茫然。

魏延则不客气道：“我明白了！伯约将军是想找一群普通的百姓们，是吗？专爱扯闲话，大嘴巴的那种？——那样还真不像细作！让一群老弱病残迁往魏国繁华之地居住、谋生，途中再扯上几句，诸如「夏侯霸将军被抓」、「陛下发誓一定要赎回夏侯霸将军」……”

魏延咧了咧嘴，闷笑声来，意味深长道：“这不是细作，若被魏军察觉异样，我也很好奇魏军会不会心狠手辣，把对方通通地抓住，堵众人之口。”

姜维才不理会魏延的调侃，欣然地附和道：“是的！正是这样！”

目光一转，姜维转向梁虔，问道：“阿虔，你理解了吗？”

梁虔呆呆地点头。

瞅着梁虔明显发呆的样子，姜维也拿不稳梁虔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但是，无妨！

反正有魏延将军在此！相信魏延将军定会帮忙？

思及此处，姜维摆了摆手，宣布道：“那么，两位将军记得早做准备，早点行动啊？我也得写一份文书，快马加鞭地送往成都的陛下那里。”

魏延和梁虔一前一后起身，不再说话，默默向姜维拱手告别。

少时，魏延和梁虔离开之后，姜维先命亲兵们寻来笔墨纸砚，后持笔蘸墨，飞快地写起信来。信里直白地询问陛下对俘虏夏侯霸是何看法，再隐晦地说出自己的计划，并请陛下尽量协助。

咬了咬笔杆，姜维真想让陛下全力相助，却又担心他的行为太僭越了。

而且，扣留夏侯霸，也得有所分寸：万一借夏侯霸的性命与安全，而欺压魏国太狠，使魏国自愿买单，吞下亏损，却惹得夏侯霸内疚，恨不能以死谢罪，那该怎么办。

失去夏侯霸这一人质……他们蜀汉也会丢了巨大的优势，可就没法拿捏魏国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依旧是：魏国重视夏侯霸。

不过……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心平气和，专心地思考，下笔，写信。

不过，夏侯霸会不会寻死，自行替魏国化解被动威胁……那应是陛下刘禅面对和处理的难题，与他姜维无关。

夜已深了，姜维板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地检查信件是否有错别字……幸好没有。他松气之余，记起那个从成都赶到陈仓的传令兵，暗自庆幸这人没走。

姜维连夜召来那个传令兵，把信件递给传令兵，命其收好，送信。

末了，在传令兵即刻起程之际，姜维又吩咐对方，待到抵达成都后，定要想个法子，缩减一下两个地方来来回回的通信时间。

毕竟姜维他征战在外，需要得到及时而有效的消息，况且这战局瞬息万变，很有可能会因情报而错过最佳的反击时机。

姜维也不管传令兵露出何等为难的神情，兀自地挥了挥手，送别传令兵。

传令兵抱拳，乘着月色，快马加鞭地跑了。

当然不是从陈仓东城门而走，而是西城门方向，看来又是绕远，翻山越岭。

揉了揉额头，姜维叹气，回屋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