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也颇为反感道:
“卷帘,你下凡一趟,怎么变得如此魔怔,我等曾为仙家,何至于如此下作。”
那沙悟净却是不理,消瘦的面孔显得有些阴暗,自语道:
“谁说仙家不吃人了,下了锅更好,清蒸油炸,我老沙都擅长,其实要我说,还是和尚最好吃,尤其是取经人,那滋味,入口即化……”
江宁听着他碎碎念,心中升起了一股恶寒,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猴子既然决定了要偷果子,江宁生怕他糟蹋,连忙说道,人参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要用金击子打下,丝帕衬垫才行。
猴子诧异问他怎么知晓,江宁忙说是唐僧教的。
等到那清风明月吃完了果子,端着剩下的一个送往唐僧房中,猴子化作蜜蜂,悄摸着钻进了屋里,取了金击子,拿了丹盘和丝帕垫,叫他们几人回房等待,不宜人多。
这方面猴子是老手,值得信赖,道祖老君深有感触。
于是玉真抱着白猫,与沙悟净一同折返回了客房。
江宁颇为感慨,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猴子还是要去偷那人参果,同时心里也十分期待,时不时地往门外看去,头一次巴不得猴子赶紧出现。
却没有留意到,沙悟净悄摸着出了房门。
再看猴子那边,这五庄观甚大,他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寻摸到了地方,只见一处宽敞的隔院,灵气充裕,仙光四溢,正中间有根大树,生得青枝馥郁,绿叶金光,那叶儿似芭蕉般模样,树身恐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的砖瓦堆高。
猴子心想这应该就那人参果树了。
他连三千六百株蟠桃树都爬了个遍,爬这果树却是不难,当即手脚并用,也不稀罕使唤什么法术,蹭一下就爬到了枝头,望着如孩童般的果子稀疏的挂在枝叶中,白白净净,混沌放光,瞧着倒是稀罕。
猴子重操旧业,心底难免有些欢喜,暗想果然是好东西,虽比不得老君的金丹,比那蟠桃却是绰绰有余。
心里如此想着,猴子手持金击子,就要先打下一个,谁曾想,忽然凭空一声暴喝,自苍穹传来,声音沧桑浩瀚,有莫大法力,登时将他震落在地。
“我乃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哪来的毛贼,竟敢偷我仙府异宝!”
猴子赶忙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祥云丛生,有一头戴紫金冠,身穿无忧鹤氅,手持玉尘的老道人,正与他对目而视。
那道人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正是去而复返的镇元子。
再说这地仙之祖镇元子。
他本该带领众弟子前往昆仑山玉虚宫听讲混元道果,忽然福至心灵,料想府上祸事将临,匆匆向元始天尊告罪还家,留了一众弟子在那继续听讲,刚至家门,便撞上了要偷果子的猴子,当即出言喝退。
猴子心想坏了,偷东西偷到主人家眼前了,脸上顿时有些臊得慌,再转念一想,是他府上怠慢在先,自己又有何罪?
又想起方才清风明月的恶语相向,猴子一肚子怒气正愁没地方发,干脆一掏耳,摸出棍子,飞向了空中,不由分说地照着老道人打了过去。
望那猴子劈头就打,镇元子却是不慌不慌地踏着祥光,只将手上的玉尘挥来挥去,挡了那穷追不舍的棍子,随后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风轻轻一展。
霎时只见长袍飞出,遮云蔽日,整片天空都陷入了黑暗,那袍袖中忽地传来一股强风,刷地将猴子包裹收入了袖中。
镇元子眼看降伏了猴子,再往脚下渺小的五庄观望去,暗叫一声不好,忽地凭空消失了身形。
此时五庄观内,清风明月挨个被绑了起来,两人皆被施了法术,丢在一旁,哭也哭不得,喊也喊不得,只能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个正在磨刀,脸颊消瘦的阴沉男人。
“你们是喜欢清蒸,还是喜欢水煮?其实我个人比较喜欢用炒,下大油,用大火,先爆炒姜蒜,然后下锅,吱一声,香味扑鼻而来……”
那个男人喃喃自语,雪白的刀子在磨刀石上来回刮蹭,恍如一个舌尖上的西游美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