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摆摆手,再次钻入后厨。
所谓后厨,实际上仅是个摆着桌椅的空屋。
至于饭菜,用铁盆盛着,泡在热水中,方便食用,也方便厨子不用经常照看着。
“这里该也算个出口。”
整整四天时间,楚铭连厨子的面都没有见过。
至于饭菜,是通过房子里一个铁门中送入。
之前他曾刻意留意过,可结果每次恰好都是忙碌的时候,饭菜就被送了进来。
四下打量了下,铁门紧锁,敲击下,声音沉闷,居然全部由生铁铸造。
对此他没有什么失望情绪,因为早就知道。
他只是取了样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你拿这个做什么?”老狱卒这次是真的很好奇,眼睛盯着楚铭手里的铁盆,横看竖看,都像极了后厨里盛饭的铁盆。
“太闲了,做个好玩的。”
楚铭转身进屋,叮叮哐哐敲打个不停,直到天色将夜,才走出屋子,朝监舍里走去。
“一个人太无聊,今晚找人说说话。”
给人犯送完吃喝后,楚铭用刀挑着床铺,在老狱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径直走向监舍最深处。
“送饭,打扫,睡觉。”
“起床,熬药,吃药。”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还有,找新药。”
“新药——”
楚铭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狱卒依旧呆呆地立在门口,嘴唇哆嗦,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在他身上,则有丝丝黑气萦绕,自七窍中钻入,钻出,盏茶的时间后消失,整个人才像生出点生气,于是话语也变得流畅了几分:“这,有点不符合常识,被吓傻了,还是本来就是个傻子?”
冷风吹拂,将老狱卒的话吹了个干干净净。
“我——”
“在这里做什么?”
“天黑了。”
“到该睡觉的时间了。”
老狱卒盯视许久,似乎想要跟进去,可眼睛里多出几分挣扎,半晌后,神情又自一呆,随后转身离开。
“果然,人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犯事,监舍不是那么好蹲的。”
楚铭将铺盖卷丢在床上,全然没有半点顾忌,哪怕木窗上,被他斩杀后烧成灰的古彦曾睡过。
唯一不舒服的是,床板太过老旧,稍稍动作下,立刻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动。
除此之外,天窗以及走廊里冷风不断灌入,起初还好,半刻钟过后,就觉得阴气滋生,像是要钻到骨头缝里去。
从尾椎骨到头皮,寒意一波又一波,层层递进,激地全身寒毛根根炸竖。
这样的地方,无论是谁,待几天整个身子骨绝对都会毁掉。
“围城为椁。”
“监舍为棺。”
“我现在算不算盘坐棺中?”
楚铭打量着四周,片刻后,站起身,借着昏暗的夜色打了套拳,整个血气立刻活泛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监舍里有许多双眼睛,或麻木或残忍或阴冷地盯着自己。
但无一例外,眼睛的主人,没有哪怕一个开口说话。
这让楚铭觉得,早先老狱卒说,晚上监舍关久了的人会闹事,该是骗自己的话。
又或者,这些人犯已经关的太久,早已垮掉。
即便有个别跳腾厉害的,在第一日自己进来的时候,狠抽了几鞭子,现在也变得乖巧了。
乖巧点好。
不过现在是不是太安静了?
夜渐渐深了。
四下环境,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
楚铭突然觉得太过乖巧似乎也不大好。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简直错的离谱。
当永夜降临,天地像彻底换了个模样。
安静地监舍突然就被凌乱地脚步声淹没。
哐当,哐当。
像有很多人,拖着镣铐,朝这边走来。
楚铭猛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