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沐恩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主事倪敬却转头看了林啸一眼,只见后者神情淡然,不由暗暗点头,随口说道:“且看看再说。”
围在外面的看客眼见倪敬亲自到场,纷纷让开一条通路,不少相熟的修士更是拱手问好不停。
这倪敬终究是一门外州主事,面上人物,虽然心中有事,可见此情景依旧应对自如,不见有一丝异样。
没等众人走到中心,一两声粗犷嗓音,便已当先爆了出来。
“你这杂役好生无礼,某家送了祭礼,递了祭帖,拿你一坛酒又怎地?缘何扣住不给,是何道理?!……”
“道友哪里是拿一坛酒,方才明明已经给你一坛,如今却再来索要?我寒溪山大典回礼,历来家族山门两坛,散修一坛,若在道友处开了口子,你叫别人作何感想,又要我如何交代?”
“说些废话,有甚鸟用?某家只问你,给是不给?”
“……”
待到近处,林啸便看见一个壮汉正和一个书佐装扮的中年人分说不停,那汉子身量高大,魁梧非常,肌肉虬结处将外套撑出道道隆起,相比之下,对面那身形寻常的书佐,倒像个孩童一般。
转眼又见朱家父子立在旁边,几度想要伸手,却碍着壮汉嗓门实在太大,根本插不上话。
见此情景,林啸心说如此蛮缠下去需不好看,刚想上前劝解一二,却被倪敬抬手拦住。
就听他传音入密道:“师弟且住,这汉子姓晁名达,炼气八重往上,为人最是孟浪无状,轻易不卖人面子,待师兄会他一场。”
林啸见说自然不会强自出头,便回道:“师兄小心。”,立在了一旁。
倪敬稍一颌首,望着壮汉甩袍袖,抱拳一礼,朗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晁道友在此,道友有何要求与我这主家说话即可,何必难为一个书佐?”
林啸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喝了个彩,终究是寒溪山外门当中,一州掌舵的人物,一番话连消带打,不卑不亢,却以大典主家身份,先把对错摘出来了,对方还不便发火使蛮。
只见那书佐躬身对倪敬一礼,退在一旁,对面叫晁达的汉子则大笑两声,抱拳回了一礼。
“那某家却要和倪兄说道说道,这酒,能否再给……”
谁知他话没说完,忽然施展身法,众人眼前只觉一花,他便冲到堆得如小山一般的酒坛旁,出手如电,一把擒住了另一人的手腕。
就听这壮汉爆喝一声。
“你这厮悄悄摸摸在这作甚?莫不是趁着某家和倪道友说话,在这偷酒不成!”
被擒住那人众目睽睽之下,面上一片青红,手腕拽了两下,却又扯不开,急得尖声喝道:“我何时偷酒了?你这厮平白无故,冤枉好人!”
“我冤枉你?你不是偷酒,绕到后面伸手便拿,不是偷又是什么?”晁达一只铁掌寸寸用力,就是不放。
“我是来此尝酒,不是偷!”
原来被擒住这人正是王意淳,不过他这话此时说出来,却惹得围观众人哄笑不止。
就听有人起哄道:“好个尝酒不是偷,这话说的,有水平,有见地啊!”
“可不是,浑水摸鱼当场被捉,还能给自己编个理由剖白干净,你这偷儿当的,怕不是连自己都给骗了吧?”
“哈哈哈……”
林啸在旁边看得也是暗自一笑,其实他早在晁达窜出去的瞬间,便看到了酒坛旁的王意淳,只不过他是真不信这壮汉会当面暴起伤人,于是干脆一旁站着,没有出手。
至于场面上好不好看,反正是死不了人,他也不介意让这位王家家主在人前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