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靠近河南道,与平原郡是邻居。
颜季明在昨晚就已经写好信,派人赶往平原请求援军。
先前在常山的时候,各处郡县推三阻四,不愿意驰援常山,但现在颜季明是为了支援清河,于情于理,他们都得过来帮个场子。
三千朔方军在山谷中扎寨,他们要在援军到来之前尽可能地隐蔽行踪。
营寨就在清河城的南方,与其相当靠近,但位置偏僻,不容易被发现。
到时候平原郡出兵吸引叛军注意力,颜季明就可以带着朔方军从背后包抄,打叛军一个出其不意。
“消息确凿,那支叛军的主将,应当就是那个史思明了。”
仆固怀恩坐在颜季明身边,道:
“和安,平原的援军什么时候会到?”
“最多不过两日。”
仆固怀恩不由笑起来:
“那算起来,咱们就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你与我家郭公,还有那个太原尹信誓旦旦说三天就能回去,岂不是失约了?”
“我就算是失约,他又能奈我何?”
颜季明耸耸肩道:
“常山本就不剩多少粮食,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带走了一批用作行军时的粮秣,估计那城内府库里剩下的粮食,最多能再让他支撑几天。”
“倘若他不顾百姓死活,下令征用所有粮草以作军需呢?”
“一来,若是做出这事,他的名声就臭了,而且我手里还能多一个他的把柄,随时可以向朝廷上疏,斥责他的罪状。”
颜季明耐心解释道:
“二来,咱们现在可以用平叛的名义待在清河郡,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回去,可太原尹若是迟迟等不到我们,除非他想饿死麾下的士卒或是闹出一场兵变,要不然只能先行返回河东。”
仆固怀恩沉默了片刻,由衷道:
“颜太守果然精于算计啊。”
颜季明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他愿意这么下作,而是当他得知王勤忠已经兵败身亡时,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选择了。
王承业派侄子王勤忠跟随颜季明,但王勤忠却死在了半路上,以王承业的秉性,这就等于是结了死仇。不管颜季明再如何解释如何讨好,都不可能让王承业有任何回心转意。
或许王承业并不在乎这个侄子,又或许王承业为了利益可以放弃这件事,但颜季明不敢去赌那种可能性。
王承业率领的河东军兵马极多,颜季明若是老老实实回去,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王承业手上。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消磨过去,颜季明岔开话题,与仆固怀恩随意闲聊起来,言语中多有吹捧之意,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仆固怀恩也不像前几天那么拘谨,开始和颜季明称兄道弟起来。
夜晚的时候,士卒忽然过来报告,说是抓到了两伙人。
一伙人只有两人,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带着一名老仆。
另一伙人就多了不少,足足数十人,其中多是年轻男子,还有两名年轻女子,都穿着劲装,佩戴兵刃,身上背着弓箭。
“还请问此处主将是谁?”
有人高声问道:
“我等乃清河崔氏族人,夜间追猎一鹿,无意中至此,若是能放我们回去,崔氏必然感激不尽!”
清河崔氏?
颜季明还没走过去,就听见这四个字,不由暗自好奇。
唐代有“七姓十家”之说,这其中所提到的几个门阀,都是当时最清贵也是最拽的一批门第,
拽到什么程度?
唐高宗时期,这些门阀都处于没落时节,但依旧是自持身份,甚至不屑于与自称出身陇西李氏的李唐皇族通婚。
尽管落魄和桀骜如此,朝堂大臣、王公贵族,依旧争相向这些门阀寻求联姻,丝毫不顾皇帝的颜面。
使得高宗气急败坏之余,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李义府的建议下,下令禁止“七姓十家”里的一些子嗣互相通婚。
但这反而让那些门阀更骄傲了。
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