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簿神情转而淡然:“我给全天下病人带来这么多好处,救百姓于疾病将死之地,为自己赢得微不足道的极多钱财,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杨主簿斜觑着眼,看着徐一真:“怎么?这位大夫似乎颇有意见?”
徐一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张长贵按住了手背。
张长贵笑说:“杨主簿贵为一县主簿,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主簿心胸不宽广。”
杨主簿看了眼张长贵,脸上咧出笑容:“我自然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想来,这位年轻大夫是你后辈?”
不等张长贵回答,杨主簿态度温和,一副为后辈着想的模样:“常言说祸从口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得多教育才是。
“这也就是碰见我,若是换了个心气高不讲理的,就不好了。”
张长贵点头:“您教训的是。”
这只是小插曲,很快回归正题。
“这只是第一点。”杨主簿说:“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然还有第二点,不过是顺带手的事。
“我与柳大人,”他似是这时候才想起旁边柳如海,指了下他:“为全天下百姓做了这样大的好事,可总有些人,或是目光短浅,或是存有私心,不愿配合,不想理解。
“这是什么行为?往小了说,这是不跟衙门一条心,不跟百姓一条心,往大了说,这分明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跟皇上对着干。”
“你等等。”徐一真摆手示意:“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慷慨演讲被人打断,杨主簿极为不悦,恶狠狠地瞪了徐一真一眼。
偏这时候,张长贵也接话说:“莫非,杨主簿所作所为,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杨主簿很想说一句是。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即便是问罪,不过是几年牢狱之灾,或是充军,只须上下打点一二,总有复起的时候。但要假传圣旨,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自然不是!”杨主簿连忙否认:“我没有,别瞎说。”否认三连:“只是当今圣上起于微末,虽已贵为九五之尊,仍心系百姓。
“百姓乐,则圣上乐。百姓苦则圣上苦。我们为全天下百姓制药,为的是谁?还不是为天下百姓?为天下百姓,便是为圣上,为我大明千秋万代。
“这样说来,那些人反对,反对的是我么?不是!他们反对的,是圣上啊!”
杨主簿越说越进入状态,一副嗑了药的模样不能自已:“这种行为,我们能容忍么?身为一县父母官,我们当然不能容忍。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人虽然反对我们,但本意是好的,只是被蒙蔽。因此,我们只是把他们关押进牢房里,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回心转意。”
“杨主簿莫非是想,”徐一真问:“让我们劝说他们回心转意?”
杨主簿看徐一真顺眼些许,赞许点头:“不错。有三位现身说法,想来总有人迷途知返,不至于反抗到底。”
徐一真鼓掌:“杨主簿用心,实在良苦了。”
杨主簿总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似乎阴阳怪气的样子。
但从古到今,也没有说因为人说话阴阳怪气而发难的,只得遏制了冲动,转而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三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