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越说越激烈,越说越呛火,越说越大声。
“噤声!”有人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抬眼看去,纷纷连忙行礼:“陈院判。”
陈院判神情严肃地看着众人,见他们一个个虽姿态恭敬却满眼不忿,知道这不忿不是冲他的,而是即将到来尚未谋面的徐一真。
“太医院院使一职,陛下自有决断,岂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背地里论人长短,非君子所为。”
“可是陈院判,这不公平。”
“我早已不是什么院判了。”陈院判提醒了一句:“公平?什么是公平?我们太医院对皇孙病症束手无策,而徐院使上来就把皇孙病治好了。这就是公平。
“你们若想要公平,就该提升医术,等待时机,而非在这里叽叽喳喳论人是非。须知论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们须得谨记。”
众人神情凛然,纷纷行礼:“遵教诲。”
陈院判见众人把话听进去了,欣慰点头,便不再说什么,朝太医院外走去。
“哎,陈院判,”有人疑惑:“此时为何离开啊。”
“我不是离开,”陈院判头也不回:“而是要迎接新任院使。”他回头又多解释了一句:“徐院使与之前不同,是圣上亲口御言,我等自然要重视起来。”
“你们也是,待会徐院使来到,不可失了礼数。”
众人应是。
众人正要散去,却见张院使、胡院判从房间中走出来,看那样子也是要去门口迎接。
众人极为吃惊:“张院使、胡院判也要出门亲迎么?此是不是太过了。那姓徐的虽成院使,终究不过是乞丐出身。”
张长贵笑着摆手:“不能这样说。人家能治好皇孙皇后,就是本事。而我治不好,就是没本事。
“医术不比其他,治得好病是硬道理,不论他的出身或是师承。咱须得认清差距,再做精进就是。你们也是,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郁郁不平,该认真学习,精进医术。
“三月一考要临近了。我可不希望有人因此情绪激荡,发挥失常黜落级别。”
众人一面心情振奋拨云见日,一面又为头顶的名为“考核”的阴云而压力倍增。
张长贵身边,胡院判面沉似水,并不多说。
两人走出太医院门,正看到正静静站在一边的陈院判。
胡院判冷哼一声:“陈大人倒是积极得很,姓徐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就催着我们来门口等了。”
陈院判斜觑了他一眼:“徐院使不比过往,乃是圣上钦点。你就算不给徐院使的面子,圣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胡院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一拂袖站立一旁。
张院使点指着他们俩:“你们呐。”
这俩人行事不同,互相看不顺眼,好在都是君子之争,而且医术够高,医德也没问题。张长贵便也由得他们,并不多加干涉。
三人在太医院门口站没多久,便见远远行来一辆马车。
三人心头一凛,知道正主到了。
金陵城里能坐马车的不多,而此时此刻来到他们面前的,也只有徐一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