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舐血的江湖人,快意恩仇,有几人能了解他们悲惨黑暗的一面?
青青黯然:“但是你们还得活下去。”
她又问左欢:“没事就好!你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我们是怎么活下去的?是怎么活下去的?……”
左欢握紧双拳,眼中的神情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刺在心口。
“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要怎么样才能活得下去?”
青青是个女人,她当然能明白左欢的意思。
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女人,为了养育她的孩子,是什么事都可以牺牲的。
在青楼中,在火坑里,从远古直到现在,这样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
青青的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可是她更不懂,她不懂左欢为什么在此时此刻,要在她面前提起这种事。
这种事本来是一个男子汉宁死也不愿在别人面前提起的。左欢接说出来的一句话,更让她吃惊。
“但是我的父亲并没有死。”
左欢说:“没事就好!三年之后他又回来了。”
青青的手也抓紧,连指甲都已刺入肉里。
“你父亲又回去了?”
她紧张痛苦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他知不知道你母亲在干什么?”
“他知道!”
“他……他……!没事就好!”
青青用力咬嘴唇,“他怎么样对你的母亲?”
左欢没开卤,青青又抢着问:“如果我是他,定会对你母亲更尊敬更感激。”
“你不是他。”
左欢声音冰冷,“你不是男人。”
“难道……难道他不要你母亲了?”青青又问。
她问出来之后,知道这问题是不该问的,看到左欢眼中的痛苦,她已经应该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个女人,一个孩子,一种人生,人生中有多少这种悲剧?
——有多少人能了解这种悲剧中所包含的那种无可奈何的人生?
左欢又站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窗外夜色已浓。
面对着星月仍未升起的黑暗苍穹,又过了很久左欢才开口。
“我告诉你这件事,只因为我要你知道,我有个这么样的母亲。”
“她在哪里?”
青青问:“她是不是还活着?”
“她还活着。”
左欢轻轻他说道:“那时我还小,她不能死。”
他的声音轻如泪:“那时我虽然还小,可是已经知道她为我牺牲了什么,所以我告诉她,如果她死,我也死。”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
青青又问:“现在她在哪里?”
“在一个没有人认得她、也没有人知道她往事的地方,在一栋小小的木屋里。”
左欢说:“她不让我常去见她,甚至不要别人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泪已将流下,却未流下,只有至深至剧的痛苦才能使人无泪可流。
“她那木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衣柜、一盏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