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伙计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拍拍身上的灰,弯腰笑道:“这位郎君,有什么吩咐?”
苏鹤道:“不知这里离西河郡还有多远?”
伙计一愣,随即笑道:
“郎君莫非不知?小店所在的永安县正是西河郡内辖县,只不过自大乾武德元年以来,已经废除了西河郡的名号,现在是汾州治下,只有本地人仍称西河。”
武德元年,那就是李渊在位时期就改了。
苏鹤追问道:“阁下可知道西河公孙氏?不知在哪个县?”
没错,他自出长安以来,一路乘船、雇车、步行直奔西河,是想找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孙大娘。
公孙莹一看就是出自名门世家,必然有门路拜入一个好的宗派门下,这也是苏鹤唯一一个勉强可用的“关系”吧。
虽然这个关系不怎么硬,属于债务关系。
果不其然,一提到公孙氏,伙计当即答道:
“当然知道,公孙氏是西河望族,前朝和更早的时候都是公孙氏族人担任西河郡守,如今的汾州长史也是公孙氏的人,仅在刺史之下。”
“那你可知公孙氏住在哪个县?”
“公孙氏是大族,分支众多,汾州各县都有,哦,郎君如若要拜访,只往隰城县去便是,公孙氏嫡支都住在那里。”
苏鹤很是满意,于是又赏给伙计一百文,问清楚隰城的方向,也不住店了,径直朝隰城县而去。
他这几日虽然在赶路,修炼可一点没落下,每日演练《天玄功》,锤炼身体,距离炼皮境大成已经是临门一脚。
走了约莫一百里不到,苏鹤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顺着声音再走几百步,就看到了一条奔流大河。
流水不甚湍急,清澈得好似一条白丝带,与周边葱郁的林木形成鲜明对比,河流两侧有不少男女浣洗衣物,渔猎行船。
这就是汾河,汾州百姓赖以生存之源,也是前朝西河郡得名之缘故。
苏鹤向几个老婆婆问了问路,老婆婆热情地回答了他,并想给这个俊后生亲自带路,被苏鹤连连拒绝。
一个时辰后,苏鹤走到了隰城县的县城大门,只见城墙上张贴着缉拿韦氏逆党的告示,大门前,几个官府衙役正挨个盘查。
轮到苏鹤时,他诚实道:“小子是长安人,来贵宝地寻访故人。”说话间,还是奉上了一百文钱。
衙役接过钱袋子,掂了掂重量,笑容愈发灿烂道:“欢迎欢迎,我们隰城县可是风水宝地,郎君可要多住些日子。”
说完,就放他过去。
苏鹤在城里又问了一个店家,由于公孙氏名声在外,并不难找,因此很快就到了府门前。
很寻常的府邸,并无金匾朱楼之类,门前角落处还生着一丛杂草。
到达了目的地后,苏鹤正了正衣装,从空明玉手链里取出一个木匣捧在手里,敲响了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冒出一个下人的脑袋。
“郎君是?”
苏鹤笑道:“在下长安人苏鹤,与贵府公孙莹女郎是故旧,特来拜访。”
那伙计连忙请苏鹤进门,七拐八绕地领着苏鹤走进一间小厅堂,道了声“稍等”,便又离开。
立刻有下人给他上茶。
苏鹤坐在厅上,喝了一口热茶水,心中感叹世家大族的底蕴,连下人都如此知礼。
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一个身着明黄色短衫,手持长剑的妙龄少女英姿飒爽地走进厅堂,秀丽的长发只用一根细绳绑住,眉目如画,落落大方地看向苏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