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染病卧床的皇帝,安乐公主立时哭得泣不成声。
皇帝伸手抚摸着安乐公主的发髻,笑道:
“裹儿,不要悲伤,阿爷只是偶然风寒,过几日便好了,你又何必急匆匆地进宫来。”
安乐公主摇了摇头,流着泪道:
“阿爷,您就让我留下来吧,女儿要看着您的病去了才能安心。”
皇帝点了点头,欣慰道:“也好,让阿爷常看看裹儿,病就好得快一些。”
俗语云:皇帝爱长子,百姓爱老幺。但李显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的诸多子女中,最受宠爱的就是幼女安乐公主,要知道,安乐公主曾经奏请立她为皇太女,皇帝是认真地考虑过这件事的。
不过可以预见,此事的反对之声有多大,所以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还有一次,安乐公主自己拟了诏书,蒙遮住前面的内容,请皇帝画押,李显依然笑着答应了她。
可以说,皇帝待小女儿简直不能再好,各种违制、逾礼之事,安乐公主不知做了多少件,也从不曾改变过皇帝爱女宠女之心。
见安乐公主还要说什么,韦后制止了她道:
“乖裹儿,先让你爹爹把药喝完。”
吃过了药后,皇帝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韦后与安乐公主便先离开两仪殿,到了甘露殿。
一回到宫殿内,见周围皆是心腹,安乐公主立即开口问道:
“母后,您信中是什么意思,舅舅和表兄竟要举事?”
韦后屏退了左右,令他们约束好下人,便拉了安乐公主一齐坐下,叹道:
“事情紧急,所以唤你过来商议,你表兄无端遭人暗杀,刺客虽未得手,难保不会再来,定然是朝中有人欲谋算韦氏。”
“那便多给表兄备些亲兵护卫就是了。”
韦后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虎儿是韦氏的嫡支长子,他若死了,韦氏便乱了,况且我们怎能坐等他人袭迫呢。”
安乐公主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不屑道:
“母后,我看是舅舅和表兄,不甘心于现在的权势了吧。”
“怎讲?”
安乐公主站起身来:“阿娘,您已经贵为皇后,凡有所请,阿爷无有不应,纵然舅舅他们举事成功,做了皇帝,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地位又岂能有丝毫变化?”
“于阿娘你来说,此时本就是富贵已极,举事意义在何?除非……”
韦后笑问道:“除非什么?”
安乐公主眼中闪烁着权欲的光芒,道:“除非,阿娘能更进一步。”
韦后满意地用手指着安乐公主道:“你这孩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母后!”安乐抱住韦后,依偎在她身边撒娇。
韦后轻轻拍了拍安乐的左肩,开口道:
“裹儿放心,阿娘从未想过让你舅舅和表兄即帝位,只因重润被害,他们料定阿娘没有子嗣,自然举事后便任由他们拿捏了,可笑!”
韦后眼神一变:“待事成后,我便效武后那贱人行帝位之事,封邦建国,改年定号,待阿娘百年之后,便传位于你,绝不交予他人。”
安乐公主大喜。
……
兴道坊。
婢女微喘着气走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门前,抬头看去,匾额上书九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大乾镇国太平公主府。
这里住着的,就是大周武皇最宠爱的女儿,当今陛下的亲妹妹,镇国太平公主李令月。
婢女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有人会问,上官婉儿的信仅比韦后晚送出半刻钟的时间,却为何要比安乐公主那边慢这么久呢。
事实上,是因为太平公主的府邸实在是太多了。
仅长安城,她就在兴道坊、兴宁坊和礼泉坊均有府邸,且每个府邸都占地上千亩之大,据半坊之地。
上官婉儿的婢女先是到了兴宁坊,府邸上的侍卫说公主现在礼泉坊住着,便又赶到礼泉坊,才知道公主今日刚刚又搬到了兴道坊去住。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足足数个时辰之久,婢女的腿都快走废了。
上前通报了身份,公主府开了一扇小门,婢女进府后,随即一路被引至太平公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