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墙壁已经发黄,外墙漆也因为工程质量原因大片脱落,圣民医院四个字的红色牌匾高悬在五楼顶端,可能是年久又没有检修,“又”字已经模糊看不清楚,让人很容易第一眼看成“土民医院”。
从出站口到医院大门,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随意贴在电线杆和墙壁上的神医广告以及救护车租赁,沿途不少穿着朴素的大爷大妈殷勤地为路人介绍国外最新研制出来的救人良药,让本是路五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到门口。
即便陆路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看法,恐怕也不会想进这种医院接受治疗。
而且即使是进入建筑里,医院给人的印象也没有任何改观。
原本彩光就不足,加上照明也不够,大厅里就像黎明破晓,抬头一看,日光灯约有一半不亮。
几排发黑、变形的塑料椅上,都坐着无所事事的老人,咨询台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在这些老人发现陆路,并围上来之前,他来不及等电梯,无奈只好跑楼梯上去。
“404……”
陆路从不耐烦的护士口中打听到吴磊的病房号后,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吉利的感觉。
为什么?
他一边查病房号一边想,发现整个四楼骨科病房并没有住多少病人,许多病房都是空的,开着门,能看见里面沾满污渍的病床,还有木纹看起来像毛细血管一样的天花板。
情绪不安时时常有这种现象发生,然而,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神经质,可能是那件事情留下的阴影吧。
404病房位于走廊的尽头,靠着消防窗,陆路站在门前,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确定了一眼吴磊照片,才敲门走了进去。
“吴先生,你好,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陆路一进入病房,就和盘腿坐在床上抽烟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男子转过头。“地痞流氓无赖”是陆路对他的第一印象,蓬乱的一头长发,吊眼梢,小眼睛,显出对利益患得患失的样子,这人身上没有一处能引起人好感和亲近的地方。
“我叫陆路,是南都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员。”
经陆路这么一介绍,男人立即把烟掐灭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嘴里吐出一颗两颗好几颗烟泡,在眼雾缭绕中眯眼打量着陆路。“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医院都催了好几次医药费了,还有我的赔偿什么时候下来,一打电话就让等,到底得等到什么时候?”
“关于医药费和赔偿,公司现在还在研究。”
“研究?有什么好研究的,人躺在这,你也看到了,不信你还可以去问主治医生,我这伤是不是真的,你们只管给钱就是了,还研究个什么玩意儿研究。”
“关于这件事情,我有两个问题需要问一下。”
“问什么问,人都躺这了,你还要问……”
“首先,您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医院?”
“我乐意,选什么医院还得经过你们同意?”
“吴先生您家是住在坪山区吧,南都第二人民医院是南都市最好的骨科医院,而且就在平山区,您为什么不去那家医院,而选择这么远的圣民呢?”
“朋友都说这好呗,还能为什么。”
“这家医院好么?”
陆路看向他脚底下发黄的床单,和枕头上因为长期没有清洗而留下来的黑褐色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