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段然将孝然送回了家。
孝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段然没走,他趴在车窗,若有所思地看着孝然。
孝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过去问他:“还有事儿?”
他笑眯眯的。
孝然被他笑得发毛,警惕地板起脸道:“有事就说。”
“借宿一晚。”
孝然吓一跳。
他是怎么若无其事,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地提出这种要求的?!
“我家不让外人住。”孝然沉着脸。
段然垂下眼眸,眼里有受伤的表情。
“你找个酒店。”
“我没带身份证。”
“小旅馆。”
“小旅馆也要身份证,所以才在车里睡了一晚。”段然万分委屈道。
孝然凝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冷着脸说道:“真的不方便,抱歉。”说完转身开门进了屋。
回到家,孝然在沙发上小睡了会儿,醒来后,肚子饿了,于是把在超市买的东西拎进厨房,拿出牛肉和青菜,琢磨着做点什么。
洗过青菜,切了葱姜,牛肉切到一半儿,总觉得心绪不宁。
那个段然,不知道走了没有?绵阳早晚温差大,夜里会冷,不知道他会不会冻着,如果睡在车里,开了暖风应该是可以的吧?
孝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刀,她从厨房走出来,将窗帘嵌开一条窄窄的缝,透过缝隙朝外看。
那辆黑色沃尔沃仍停在门前。
孝然觉得拿他没办法了。
不想理他,又硬不下心。她气呼呼地走出大门,来到车前,伸手敲了敲车窗。
段然落下车窗,把胳臂支在上面,凑近孝然透着薄怒的脸,眯起眼睛笑笑。他的眼色衬着玻璃窗外的夜景,好像星星一样让人失神。
“进来吧。”孝然冷声说道。
段然眼中的星光“咻”的一下亮起来:“好。”
一进门,段然就自来熟的跟着孝然的脚步进了厨房:“在做饭?太好了,我也没吃,饿了。”
孝然瞪了他一眼。回身去切牛肉的时候,稍一走神,刀尖划过食指,迅速裂开一小道血口。
孝然啧了一声,段然赶紧过去看。口子不大,他还是皱了下眉。
“有药箱吗?”
孝然摇头。
“创可贴。”
孝然又摇头。
段然说:“我车里有,等着。”说着小跑着出去,在车里的储物柜里找到几个创可贴,然后进了屋。
“谢谢。”孝然要从段然手里拿过创可贴。
段然拿着创可贴的手顺势一躲:“别动。”接着另一只手,朝她伸过来,轻轻握住她手腕,拉她坐下,然后低下头认真的给她贴在伤口。
米白色的创可贴,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微微垂着,那个角度看过去,轮廓清晰而立体;而握住她的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他的右手腕,还带着那条细羊皮手绳。
孝然看着,有点出神。这羊皮绳很旧了,边缘有些毛糙,但编的很精细。
不多会,段然已经贴好,一抬头,正对上孝然凝视着他的样子。
孝然的表情硬住,她站起来:“我去做饭。”
“你歇着,饭我来做。”段然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孝然有点犹豫,她又站起来跟在段然身后,还想上前,却被段然再次推出厨房。
孝然:“……”
段然在厨房里忙了会儿,孝然呆不住,走过去打算帮帮忙,可看着他有条不紊一样样熟练的做着,又觉得自己多余,所以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
半小时后,酸笋牛肉,清炒菜心,苦瓜炒蛋,凉拌苦苣还有一个冬瓜排骨汤端上桌来。
四菜一汤,有肉有蛋,色香味俱全。
孝然看着一桌子的菜,又抬头看看段然,眉心微拧。
一顿饭,用尽了她三天食材。
他却心情不错的样子,朝着孝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尝尝看。”
既来之,则安之。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总不能把菜倒掉,再把他赶出去。
孝然吃了两碗,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是真饿了。
当然,段然的手艺,也十分不错。
晚上,孝然住二楼自己的房间,段然睡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孝然给他找了个枕头,被子,还有一张羊毛毯。她上楼的时候,按灭了大厅的灯,但段然那双眼,在寂静的夜色中炽热逼人。
孝然在床上躺好,看了下床头灯,将将九点。
她第一次跟除父亲之外的男人在同一个空间独处。即使是宋庭,也没有这样过。偌大的一个房间,虽然各睡各的,但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
夜渐渐深了,巨大的天幕下,星星并没有几颗,倒是月光清冷的亮。
这个夜晚,宁静无比。
第二天天刚亮,孝然就醒了。
她刷好牙,洗了热水澡。整个人投入到温热的水中,全身的毛孔都张开,身上每寸肌肤都被熨贴得十分舒服。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食指上的创可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于是放弃。
桌上手机响起来,她正要换衣服,按下免提。
那头成泽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无故旷工,是不是不想干了?”
孝然一愣,她以为那晚之后,成泽决意跟她掰了,她没想到成泽还愿意理她,并且,听她的意思,是打算继续聘用她?
孝然的短暂沉默让成泽有点尴尬,意识到自己口气生硬,又赶紧往回圆:“那个,什么时候上班?一大摊事等你做,没闲工夫让你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