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了。

凉风轻抚在脸颊上，伴随着初春的泥土气味。

屋内，许晨身上的洁白道服一尘不染，他平静地凝视外面，道观的地上依然泥泞，白雾弥漫，但雨水却已经停歇。

服用天阳明火后，许晨的身体能力得到显著提升，即使在陌生的山林里，独自走泥泞的山路也能保证自身安全。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遇到妖魔后要如何是好？

“无妨，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二次进入彼世前，许晨就已经想好几种预案。

他抬起手背，重新召唤出天衍镜，凝视，非常惊喜地发现，天衍镜“升变万千”的机会次数增加了一次！

“天衍镜，观主本命异宝，可传音，转物，升变万千（一次）。”

许晨的笑容发自内心，只要用合适的事物“升变”，就会获得巨大的收益。

他思索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增加升变的次数？难道每次进入彼世，都会保底获得一次升变机会？”

许晨觉得这应该就是答案，下次再进入彼世的时候，就能知晓它是否正确。

具体要升变何种事物，非常值得研究和甄选。

目前来看，只有本身就厉害的事物，才能升变成更厉害的事物，随便一个石头，一根树枝，升变不出什么好东西。

“可惜有次数限制，不然我真的想试试，能不能把整座山上的东西都升变一次。”

许晨摇了摇头，暗自可惜。

“你的命数是广结善缘，终得福报。”

一个陌生的，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宛如灵魂深处的呓语，毫无感情，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许晨的脑海里。

许晨一惊，随即恍然。

这就是网上众多“渡者”们说过的“命数”！

“为什么我第一次来彼世的时候，脑海里没有‘命数’的说法？奇怪，总感觉我和其他的‘渡者’不太一样。”

他能理解“广结善缘”的意思，显然只要自己多帮助他人，就可以算是广结善缘，上回自己对可岳的馈赠应该能算是一次“结交善缘”。

“但“终得福报”要如何解？”

许晨内心无法肯定，但大概猜得出，就是要在做好事后有相应回报，单纯做老好人，太过于“老实人”，可能完成不了命数。

“命数，乃是命中注定之事么？”

许晨洒脱地一笑，虽然想完成命数，寻得奖励，但也绝不会被它束缚。

“还是看情况而定吧，若是受助者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我怎能立即索求回报，若大奸大恶之人请我帮忙，我当然也不能为了完成命数，助纣为虐！”

接下来，就是为了下山实行准备好的方案。

他按照早就想好的思路，手持天衍镜，默默念起可岳的名字。

天衍镜里毫无反应。

“应该是我激发的方式不对。”

许晨没有放弃，转而尝试回忆可岳的相貌、神态、声音，过了一会，天衍镜里真的浮现出可岳的身影。

明亮且巨大的天然溶洞里，可岳一身的书生打扮，手持已经古旧的蓝皮书卷，身前是众多奇形怪状的妖魔。

无论是多么奇怪的妖魔，在猫脸严肃的可岳这里，都一个个吓得不敢开口，老老实实地听从这只书生猫怪讲课。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所以我们要切记，自身的修养才是最重要的。”

许晨从天衍镜里听到四书五经里对《大学》的讲解，心念一动，莫非可岳的道途就是“君子”？

老实说，一个装扮成书生的妖魔确实有点奇怪。

或许，是“君子”道途让它必须如此做。

许晨准备了一下，换上世外高人的淡淡声线，手持天衍镜缓缓开口。

——

可岳正在天然溶洞的洞府中，一本正经的书生打扮，雪白爪子握有一本古旧的《礼记》。

万峰山，倒不是真的有上万座山峰，但这座山的范围依旧是很大的一片，而可岳是在此地有威望的大妖魔之一。

十几只小妖正在溶洞内，奇形怪状，又极为乖巧地默默听讲。

其实妖魔生活的环境，内部的社会结构，都和人类差异如此巨大，万峰山上倒也没什么妖魔真的能理解人类的四书五经，更加难以喜欢。

只是它们不听课就要挨一顿打，想联手对付可岳却还是敌不过，久而久之，附近也就没有妖魔再敢拒绝可岳兴致勃勃的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