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由美塞给他一支苦无:“那你拿着这个。”
旗木卡卡西接过来打量了一下:“飞雷神苦无?看起来跟普通的没什么区别。”
“你是想说和四代大人的不一样吧。”日向由美笑道,“他那个是特别定制的,一个就要几百两。我猜四代大人出了那么多的s级任务,一半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旗木卡卡西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这只苦无的特别之处:“你的飞雷神印记呢?”
日向由美指指苦无缠了细绳的手柄:“在里面呢,比较隐蔽。”
日向由美叮嘱他:“一定要随时拿着这个。”
但对于她重要的、毫无自保之力的回程车票她还是觉得不放心:“那你有危险怎么通知我呢?”
旗木卡卡西盘腿坐在地板上,微微笑了,虽然他经常在任务中受伤,但那往往是为了保护同伴,为了完成任务。即使受伤也会被人视为强者,如今这样被人视作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保护对象,还真是一种新鲜的体会。
日向由美看到他微弯的眼睛也反应过来,对于传统的忍者来说,她这样的行为大概算得上一种轻视吧,脾气比较暴躁的可能会视为挑衅——虽然一向没有谁敢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火爆脾气。
日向由美:“好吧,我并不是瞧不起你……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上碰到了往这边来的百合子,小姑娘走路的时候也低头躬身,以日向由美的高度看,正好可看到一截雪白的后颈,据说这是男人最喜欢的部位和姿势,但她怎么看,都只看出了一股逆来顺受、卑弱疲惫的味道。
虽然她用了变身术,但走廊尽头只有她一个房间,身上的衣服都是打发小姑娘去借的,因此小姑娘虽然对她大变活人感到惊讶,但一想到这是个忍者大人,就又安然了。
“忍者大人,”小姑娘轻声说,“两个小时了,我来看看小宝需不需要吃东西。”
日向由美惊讶:“小宝?”
小姑娘低头:“是的,请恕我擅自这样称呼那位少爷。”
“不用了。”日向由美说,“我正要送他走。”
小姑娘第一次抬起头来,张张嘴,又看看她手里的篮子,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也只是侧身让在一边,再一次低下头说:“是。”
日向由美不由得一阵烦躁、又或许是心血来潮。
“你叫百合子对吧?”
“是的。”
看,就是这样,人和人是不能擅自相处的。一旦你多看她两眼、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相貌、甚至是她的喜好,她就不再是一个名词、一个数字、一个浮世中的剪影。你会忍不住对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命运产生同情,而同情就会导致冲动。
日向由美:“你多大了?”
百合子只露出一截雪白白的后颈:“十四岁。”
看起来可真不像,或者从小营养不良的孩子十四岁也只能长成这样了?
“你要不要……”日向由美迟疑着说,“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可能需要一个仆人。”
百合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但她看了一眼日向由美,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篮子,忽然眼睛就变灰了。
“不必了,大人。”百合子依然那么轻声细语地说,“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的家在这里。”
最后日向由美塞给她两小块金子:“这是给你的,为了感谢你的细心,额外的酬劳,不要给别人。”
她看出来了。
直到走出很远,日向由美还在想,她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和不可相信了。也对,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没有做好要为她的未来负责的准备,却擅自伸手想要拯救她,何况我也只能在这里停留几年而已,当我离开的时候,不得不把她托付给另外一个不知是否可信的人。
与这样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相比,在游廊中的未来虽然可以肯定是一路向下,但最少能看到深渊在哪儿。
那个小姑娘,叫百合子那个,她是无法在外界生存的,她必得依附着什么人、什么物,当然,这也不是她的错。
在日向由美来的地方,木叶五十年的时候,这样的女性已经很少了,可是在处处硝烟、层层战火的如今,如果要求一个平民女性独立生存,那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即使在忍界百族中,也没有几家能够一视同仁地正视女性成员可能存在的忍术天分。
战争,这当然都是因为战争。
直到走到宇智波家的驻三浦城办事处——一家兼营和果子的点心铺——时,日向由美还在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情,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对于平定战争,她已经知道现时的战争几年后就要被平定;而对于开万世之太平,她又无比坚信这世上永不可能有永久的和平,在这方面她对于人类信心十足;而对于救万民于水火,日向由美想,大家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她一直这样心不在焉着对宇智波家的人交代着委托,直到点心铺的里间一个人掀帘子出来。
刹那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日向由美受惊般肃然而立,这个人、这个人身上好重的杀气。
不,她已经不是十年前战场上被吓哭的小鬼,单单杀气是惊不到她的,不管那是多么刀锋般凌厉逼人的杀气。
关键是这个人的气势,那是属于强者的气势,是明明白白比她更强、而且强大得多的气势。
这样的人本该如同太阳一样耀眼,单单站在那里就能让日向由美在两公里外警戒起来,然而她刚才太不专心,以至于直面此人时,才以感知型忍者特有的敏锐,察觉了他的特殊之处。
那掀帘子出来的人一头左支右拙、根根都带着永不服输意志的黑色长发,过长的刘海斜斜挡住了半张脸,这本该是个很颓废的发型,但在他身上就变成了不可一世的特立独行。深蓝色的和服和木屐,没有佩刀剑或忍具包,然而这毫无意义,只要他人站在那儿你就明白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
这样的强者在战国时代居然满地走吗?
日向由美脖子后面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她一时甚至有点怀疑对自己实力的判断,幸好她很快想起来这是什么年代。
这是木叶建立前没有几年的、属于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年代。
宇智波斑啊,仔细一看终结谷的雕像还挺还原的。像他这样的人一共就两个,日向由美想,这我就对自己在这个年代的生存、和自己过去十五年的“勤学苦练”又有信心了。
宇智波斑出来后,此地的宇智波负责人迎上去,倒是没注意到日向由美一瞬间的僵硬。宇智波斑抬手示意他打住,上下打量日向由美,忽然道:“日向家的人来做什么?”
日向由美结印解除变身术,露出自己那一双特征显著的大白眼:“我和日向家没关系,只是单纯来做个委托而已。”
旁边的宇智波负责人霎时间一头冷汗,日向家的人来委托宇智波?他分分钟脑补了十万字的阴谋诡计。
宇智波斑能看破这女人身上有变身术的痕迹,能感受到她身上隐约的白眼气息,倒没想到这居然真是个女人,他和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总是不敢相信女人真能做成点什么事儿。
不过这个女人其实不错,倒像是略有几分本事,远远超出了以前交过手的日向家的水平,她这样的人,即便是个女人,也不该默默无闻才是。
宇智波斑问下属:“她委托什么?”
宇智波负责人示意放在桌子上的篮子:“要把一个孩子护送到千手家。”
宇智波斑兴味盎然地掀开篮子看看,见果然只是一个熟睡的婴儿,上面没什么特殊的术式,婴儿也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血继——尤其是白眼——就无趣地又盖了回去,示意日向由美给个解释。
“我和日向家没有任何关系。”日向由美又重复了一遍,咬死了这件事。至于孩子,她决定采用旗木卡卡西的解释方案。
“这个孩子,是一个意外的结果,我只是一时冲动……”把他捡了回来。
“所以现在想把他送回到他父亲家中,毕竟我是抚养不了他的。”谁生的谁养,她养这两天已经快被烦死了。
“可能会有人追杀这孩子。”毕竟他是从死尸上被发现的。
“宇智波的强大有目共睹,我相信只有宇智波才能对抗日向。”或者随便谁吧,谁知道杀这孩子父亲的是什么人,反正不会比宇智波更强就是了。
这都什么鬼。
宇智波斑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示意下属按行情开价,转身又回到铺子的后面了。他本来就只是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以为有人来踢场子才出来的。
他无奈地想,女人,这么年轻、又有勉强看得过眼的强大,却也只是个见了鬼的女人。
日向由美终于松了口气。
而千手扉间此时已经到达三浦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