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王面前说某人是酒囊饭袋，后果……非常严重。

16～17世纪，骑士阶层没落的同时，欧洲上流社会却是决斗盛行。

为了所谓的各种理由，他们动不动就要玩命。据说在很多大城市……比如巴黎，每天都要抬出去两位数因决斗而死的尸体。

整个社会的风气就是如此，不敢接受决斗的人只会当场社死。军队也会优先招收有决斗经历的人。如果有军人不敢决斗，直接会被认定为败类，名誉扫地不说，肯定还会前途尽毁。

想当将军么？先学会单挑吧。

决斗高手会像明星一样被人崇拜。不擅长决斗的贵族子弟，要么被人嘲笑，要么被人干掉。

这个时代没有军校与晋升机制。国王和领主们往往会根据决斗能力选拔将领和军官。这当然是推波助澜。

决斗高手当上将军的例子在法国最多。现代法国男人跟他们的祖宗完全就是两个物种。据说有个吉斯家族位至公爵，家风就是不服就干。历代公爵几乎都是决斗猛男，家中子弟干掉的贵族和贵族子弟数不胜数，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家有所谓的家传武学。

马修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亨利八世本身就是决斗比武的狂热爱好者。擅长决斗的人，更容易进入他的“朋友圈”。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军官之前的无理，仅仅是选择他的原因而已。

军官果然怒不可遏，咆哮道：“你这个卑劣的小人，我要与你决斗。”

马修立刻道：“我的国王，请允许我先详细说明，为何会声称这位是酒囊饭袋。您将自有判断。”

亨利八世的反应果然如同马修所料。有记载，这位国王文武双全，战斗天赋爆表。历史上多次参加各种比武。对于决斗这种事情，更是喜闻乐见。

“马修·霍金斯，你可以详细说明……我很好奇你的观点。不过，如果不能让众人满意，你必须道歉或者接受决斗。”

马修：“当然……第一，这位军官先生其实从头至尾都不能肯定我的身份，轻易的就相信了一封据称是普利茅斯郡守的信件，一堆不明来路的礼物，还有不明身份的我的说辞。如果我是心怀不轨之徒，我的国王，您可能已经遇刺。”

有道理……但亨利八世有点不高兴：“霍金斯先生，我认为，你可能低估了我。”

马修：“我的国王，您应该知道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二世是怎么死的……”

这个倒霉蛋被炸膛的火炮碎片削断了腿，最后失血而死。亨利八世顿时语塞。

马修：“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如果这些箱子里装的是火药，那么，无需刀剑，敌人就能得逞。然而，在我声称这是给您的礼物后，这位酒囊饭袋放弃了检查。”

军官面皮已经发紫，法克！叫我不要检查的，也是你吧？你是属狗的么？他已经愤怒欲狂，只想快快掐死这个混蛋。

马修：“第三，我之前并不认识国王，而这位军官的行为却指明了国王您的所在，为我清晰的指示了目标。如果我们是刺客，那么他就是事实上的帮凶。”

亨利八世不愧是国王，想法挺多。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有人想刺杀我？”

马修：“您对英格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少年国王却没有追问。军官却等不及了，马修的指责无人可以辩驳，他只能通过决斗找回场子。

而且他已经发觉，跟这个混蛋一起来的人都是一脸焦虑。显然，他们并不看好这位霍金斯。

他傲然道：“请国王见证……虽然与一名商人决斗有失荣誉，但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收回他那些愚蠢的话语，我可以既往不咎。”

亨利八世：“可以……霍金斯先生，我的侍卫长的要求你听清楚了么？”

马修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很遗憾，我不能坐视这位酒囊饭袋将您置于危险境地。所以，我拒绝。”

这话说的，亨利不由得浑身舒坦。这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商人，不但送来新式武器与礼物，还非常在乎他这个国王的安危。

这就是马修给亨利八世的第一印象。无论他主观上有多少看法，这种印象已经深入脑海。

在场不少人都认为马修说的有道理。这个时代被各种手段暗杀的国王与贵族数不胜数。但并没有先进的安保思维。马修话语里蕴含的底层逻辑无疑给亨利八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甚至走神了。

等亨利回过神，侍卫长已经暴怒道：“就是现在，地点就在这里，武器随便你选。”

马修：“虽然你是酒囊饭袋，但也是英格兰的酒囊饭袋，我选择……”

他嘿嘿一笑：“拳头。”

众人愕然，用拳头？这个时代，拳头往往被认为是粗俗之人的选择。

在马修看来，决斗这种东西，其实是宗教鼓励出来的，最终目的是分化人群，防止绵羊们抱团反抗。贵族们愿意为屁大点小事互相消灭，自然也就无法抱团，当然是好事。

除我之外，其他都是小国寡民，才是最理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