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辰初,顾渊用过早饭,便将铁剑佩腰间,背起书箱出门去。
今日授课安排,是教小木村中不及十岁的幼童认字,倒不算无趣。
只是幼童难免顽劣,还需多费一些功夫,恐没太多空闲修习拔剑式了。
昨夜雨急,村中小道便陷了一些泥坑,顾渊特意避开,顺着路边杂草往学塾走去,突然听得前方吵闹,抬眼看去,是几名少年郎箪食壶浆欲往田中忙活。
“先生。”
见了顾渊,几名学生忙将农具放下,端端正正给他行礼。
顾渊回礼,而后起身问道:“早赶着去插秧?”
“不是的,先生,是村口李大娘家二狗从仙门回来了,这会儿要去学塾那边呢。”
顾渊意外道:“仙门?”
虽也知道顾渊的父亲入了仙门,到底自那之后从没回过,如今却是要去见个活生生的,那名学生理所当然地激动,“是啊,我们赶着去看看哩,说不准李二狗也教教我们修仙,以后插秧,一个法术下去就好了,不用这么辛苦。”
顾渊本就要去学塾授课,便道:“既是顺路,一起走罢。”
“好的先生。”
“先生,书箱重,我来背。”
几名学生极为殷勤地替顾渊取下书箱背着,他们清楚以顾先生的才学,肯留在村中授课,是求不来的情分,路间更不放过机会向顾渊请教前日才学的诗经。
顾渊一一解答,不觉疲倦。
距此差不多时,小木村口一家院中,有妇人紧紧搂住少年肩膀,泣不成声道:“你这孩子,打小不听话,一出门就不知道回来,要当娘的满村子去找,现在好了,再不回来了。”
少年无奈道:“我的娘呀,我们大衍宗又不是那些道观寺庙之流,门规森严着呢,哪里能想回就回?”
妇人从未离过十里坡几里地远,又哪里能知何谓门规森严?
李二狗便耐心解释道:“娘,说我们宗门厉害,怕你也听不出来,这么和你说吧,我那位祖师曾是青竹门的外院弟子,青竹门你晓得吧?”
妇人自是摇头,但见这一贯顽劣的孩子突然懂了这么些她也不知道的事情,便觉得欣慰且欣喜。
“青竹门你都没听过啊,那可是天底下顶有名头的仙宗,咱东来那位神通广大的国师,当年就是青竹宗的外院弟子。”
妇人不懂其他,只一听国师也是那处青竹门的外院弟子,当即惊诧道:“二狗,你是说,你家祖师是和国师一样的神仙?”
李二狗点头,抬起大拇指微微一勾,弯向自己鼻尖,得意道:“那是,而且祖师对我还挺看重。”
妇人当时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好,好呀,我家二狗出息了。”
李二狗骄傲道:“那是,以后在这村里,你可再不用看人脸色了,说的话比村长都得有用。”
“那我想要东边那块茶地,可以吗?”
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儿子脸色,妇人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本来和村里说好要租五年的,上个月又突然不租我了,差着四年半呢。”
李二狗大手一挥,“租什么,以后那块地就是咱家的了。”
妇人连连摆手道:“那可不成,我哪有那么多钱买地?”
“买?”
李二狗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只拉着妇人往门外走去,路间说道:“娘,先不提这事,去学塾找顾先生给我起个表字吧。”
“哦哦,对对,这才是正事。”
等母子二人赶到学塾,闻声而来的村民已将这间小小的篱笆院子团团围住。
一见李二狗,小木村长当即叫道:“都让让,都让让,二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