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那里承受得住战马的撞击,密集的骨裂声,身体就飞了出去。
高晋看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顾言,看到他身上刺猬一样的箭矢,看到了他七窍流血的模样,忍不住发出狼一样的惨叫:“你傻啊……”
这个时候顾言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浑身都在痛,脑袋一阵阵发闷,眼前也阵阵发黑,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下马。他看着浑身是血的高晋,抽出扎在南军尸体上的马槊,挡在高晋面前,转头看着又涌上来的南军。
高晋苦笑道:“我要死了,救不了的,你何苦啊?”
顾言泪如泉涌,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提着马槊,手握长剑。
顾言突然觉得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心生豪气,老子一个人打这么多,不丢人吧!
纪纲不明白顾言怎突然变得疯狂,但他明白,此刻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那么顾言一定会死。
现在,顾言不能死,死了姚军师所有的计划都会泡汤,他死了自己该找谁去还救命之恩啊。
他赶紧在地上捡起一把弓箭,搭弓引箭,嗡的一声,长箭精准地射中顾言坐下白马的屁股上:“快跑,顾言快跑啊!”
顾言胯下的白马突然疯了,速度极快,跳过满地的尸体,和一道道的壕沟,也本能地躲开围堵它和顾言的一队队人马。
这一刻,南军箭雨再次袭来,顾言成为唯一的靶子,箭雨覆盖之下总会有那么一两支箭射中他,顾言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箭,他只知道,这一辈子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高晋了。
夕阳,从西边照射过来,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然后顾言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那一根根簇立在他背上的箭矢,白马也是一样,马屁股上全是箭。
就在前不久……
“帮我照顾好我娘!”
“放心,我们是袍泽,我如果死了你也要一样,你死了,你娘就是我娘,而且是我的亲娘,没有之一。”
“我要我娘过得好,过得幸福!”
“当然,我为奴为仆也会办到。”
“我……”
“说多了不吉利,其实这些事你自己做最好,所以活下去!”
过往一幕幕,城墙下夜战,仰卧起坐,拉双杠,牛瘪汤……
“啊!”顾言痛苦地大叫,他调转马头,泪水模糊双眼,他看不清顾高晋的尸体在哪里,在那边,还是在那边?
南军大纛已经倒下,一排排士兵跪倒在地开始投降,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言又回到了战场,所有人静静地看着他,静静的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年。
静静地看这个他和马身上刺猬一样的箭矢。
“喂,独自冲阵的小子你是谁的部将?”
顾言斜着眼瞥了眼这个指挥佥事,吐了口血沫子:“关你屁事!”
“你!”看着顾言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脏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纪纲,这小子是谁?”
纪纲躺在地上斜着看了一眼梅顺昌,有气无力道:“顾言!”
“啥,这小子打得你?”
“哼!”纪纲扭过脸:“梅顺昌,你真是活该被骂,谁打我关你屁事。”
梅顺昌抚着靑虚虚的下巴,看着地上顾言长长的影子:“真他娘的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