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想到。
天下乃是士人之天下,皇帝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作为朝廷顺应天意,放牧万民的象征就够了。
什么都不懂的皇帝只会给国家添乱,不是吗?
想到这里,杨廷和不再犹豫,他抖了抖衣袖,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内阁拟旨,递交司礼监披红,明日午门凌迟江彬及逆党,以安先帝在天之灵。”
”就依首辅的办吧?”
小皇帝回答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
我感觉,要是知道武宗知道他前脚刚死,你们就把他的好基友活刮了,估计会气的当场诈尸。
朱厚熜在心里吐槽道。
但现在,他提高了戒备。
“江彬伏诛不过小事,朝廷目前头等要事是议定明武宗的谥号,论清皇统伦序。”
礼部尚书毛澄紧接着进谏,这些人和杨廷和配合默契,或者说,在内阁专权,因为张太后的原因,小皇帝不能掌握局势的情况下,为了能在呆在朝廷里继续吃国家的饷银,他们的不得不配合杨廷和进行这场略微有点大逆不道的表演。
“确实,皇统不清,臣民迷惑不知如何祭祀神主,天下信念丧失,才是朝廷真正的灾难。”
礼部侍郎蓝章补充道。
而在大部分文官的眼中,或者说,在大部分的儒生看来,皇帝是什么。
皇帝是国家的主人吗?名义上是的。
而实际上呢?
皇帝不过是统治集团手中的工具罢了,维持大明的统治机器合法运转,彰显大明朝廷‘天命所归’的工具中的一种。
天命从来都不在皇帝身上,天命的实际归属永远是朝廷,是士大夫。
皇帝只要按照朝廷的礼仪老老实实的参加国家的祭祀礼仪,充当起和祖宗神明,苍天沟通的纽带的作用就够了。
至于治国,皇帝怎么会懂得治国呢?让皇帝治国,那不是添乱吗?老老实实的当个签字盖章的工具人就完了。
“我欲应以我父兴献王入宗庙,享血祀,众卿以为如何?”
朱厚熜率先开口,说道。
果不其然,听到小皇帝的反抗,杨廷和直接便开口回绝道。
“陛下以武宗遗命入京继承大统,以皇明祖训兄终弟及继位,自当入孝宗一脉,以武宗为兄长,尊奉正统,要以明孝宗为皇考。”
【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祀宗庙】
而听到杨廷和这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话,尽管早有准备,但是朱厚熜还是感觉有些生气。
“我父兴献王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朕过继给孝宗一脉,祭祀宗庙,可谁又来祭祀我的生父呢?另外,朕又当如何称呼我母,祭拜我父?”
几乎是朱厚熜充满怒气的话音刚落,杨廷和便看了礼部尚书毛澄一眼,愈发从心的礼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表示别看我是个礼部尚书,但实际上我就是个凑数的鸵鸟态度,杨廷和回答道。
“内阁昨日已于礼部礼部商议,可以益王次子崇仁王朱厚炫入继兴献王一脉,延续香火,供奉血食,再者,陛下入继孝宗一脉后,礼部自会为兴献王上尊号“皇叔考兴献大王”,兴献王妃蒋氏为“皇叔母兴国大妃”,陛下到时以‘侄皇帝’自称祭拜便可。”
内阁真的什么都为朱厚熜考虑到了,还贴心想到了朱厚熜要是真忍不住想要祭祀自己亲生父亲的自称问题,他真的,我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