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工局的确很昌盛,但是大明工局在未来的历史已经证明,只用这一条腿走路,下场必然是破产,或者是科学与技术发展陷入长期的滞缓期。
历史已经证明。
无论中西,大多数科学和技术的发明与普及运用,皆来自民间商行,包括就业岗位,经济活力等等。
这才是中国特色取得的成功。
大明工局为调控社会资源分配的手段,民间商行为社会经济发展的补充,两者缺一不可,缺少了任何一样,带来的都是摔破头。
犹如物质文明建设过程中,必然不能丢下精神文明建设。
连十九世纪的日不落帝国,以他的军事力量和技术,都不能强硬的消灭所有竞争对手,更何况当下十五世纪的大明。
大明的确很强大,现在的国土也的确很广阔。
但是又能如何能。
在历史的长河里,唯独永不停止的前进,才是民族文明昌盛的保障,一时的强大,并不能证明什么,数千年的文明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一个民族不再学习和进步,停留在了享受的环境中,那么这个民族哪怕底蕴再强,也躲不开衰败的下场,甚至是灭族。
长期发达国家也发现了。
他们的应对策略是放开移民政策。
把大量贫民与精英吸收到自己的土地上,通过这些贫民们的奋斗与奉献,精英们的知识与技术,保持了国家的进步,但任何事物有好的一面,也会有坏的一面。
习惯了安逸的百姓们,面对涌入本国大量内卷的外来人,他们会很反感与不满,从而诞生新的矛盾。
但是没有这些大量来内卷的人,又如何保障他们本国的竞争与发展呢。
大明不用采取这一点。
因为历史的长河已经证明了这样做的下场。
让自身永远奋斗才是保持民族繁荣昌盛的唯一手段。
如此看来,大明工局的确太安逸了,正如人们都希望安逸,谁又不希望安逸呢。
学习多苦。
这么苦的事情,岂不是违背人性?
孩子们谁不希望玩呢。
学习是大人们强加于孩子们身上的,正如大人们不挑食,因为大人们只买自己喜欢吃的菜,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孩子们背后有大人们监督和要求,大人们只有社会上的压力。
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
每个人在社会上的生活,本身就是立足于竞争。
没有外部的竞争,就要保持内部的竞争,没有了竞争,文明就会停滞,最后被别人所取代。
“大明工局的确需要垄断一些应该垄断的行业,但是大明工局绝对不能垄断生产力。”
朱高炽在白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朱高炽已经做好了被人痛恨的准备。
想要做一个好的领导人,注定了无法成为被人人歌颂的对象。
正如对孩子要求严格的父母。
大明工局的确是朱高炽一手创立的,人人都在歌颂皇帝陛下,可是朱高炽并无法给予大明工局需要的东西,甚至还要摧毁一些东西。
这就是政治家与政客的区别。
政治家将政治当作严肃的专业去面对,而政客把政治当作成名的工具。
政治家顾全大局,为了民族利益随时准备牺牲自己,而政客随时准备为了下一届选票和自己个人的名誉损人利己。
政治家在为国家利益谈判时有底线有原则,不会被敌人所收买,而政客是可以随时做出卖者或筹码的。
政治家在人民心里是崇高的、伟大的、也是亲近的,而政客在人民心里就是一个演员。
联记商行最大的优势,掌握了绝岛的能源资源。
这是大明工局的核心利益,也触动了大明工局的紧张神经,在南洋的竞争已经证明,大明工局北方体系的能源,无法与联记在绝岛的能源竞争。
发展工业的前提是能源。
这同样是事物的必然。
早期能把南军差点干下海,平推的北军,当自身的大组织破灭,无法在获得能源后,田地上的拖拉机无法开动了,过了几十年,恢复到了人力时代。
而靠着廉价能源供应的南军,不光经济反超了北军,甚至把北军远远甩在了身后。
郡王殿下与总督在北天竺推广宗藩体系,加上南洋铁道的影响力,一北一南交相呼应,才几年的时间而已,整个次大陆主要势力皆纳入了大明的宗藩体系。
建立了宗藩体系,大明商人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随着宗藩体系的健全,以及各项制度的落实和保障,越来越多的势力更加遵守大明的宗藩法律,大明商人们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开始了更为全面的商贸。
从高丽开始的商业模式,被大明商人们带到了全天下,次大陆也无法改变。
一片片的土地被购买。
一片片的经济庄园建立起来,包括橡胶在南洋的种植。
自行车的销量越来越多。
甚至出现了黄包车。
橡胶轮胎的发明,从价格高昂到价格低廉,大明商人们比大明工局最先建立的橡胶厂,轮胎厂,各种橡胶制品等等,成为了民间商行的主要商品之一。
大明工局后知后觉,后建立的各类工厂,无法与南洋商行竞争,最后走向了破产。
朝廷并不会为大明工局兜底。
犹如最开始北平时,大明工局体系内的工厂破产,除了工厂的管事与掌柜会被问责,开除或者有违法行为的会坐牢外,剩余的工人们也会调走别的工厂。
橡胶行业是个大行业,大明工局的学者们指出了这一点。
投入了巨大的资源和人力,最后这个行业的失败,让大明工局伤筋动骨,连带拖累了不少盈利的工厂,洪熙六年的年终报表上的盈利第一次没有达到预期。
面对激烈的竞争,外部的失败,让整个大明工局高层皱起了眉头。
各种各样的言论与不满充斥着上层。
有指责大掌柜的,有指责商人们不当竞争,甚至有不满皇帝冷漠的言论。
“叮铃铃。”
一名浅棕色的小伙子摇了摇铃铛,快步的拉着黄包车停到了招手的客人面前,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子踏上黄包车,催促车夫快一点,他叔叔从国外回来了,自己要赶着去迎接。
坚硬的直道上,小伙子飞快的拉着黄包车。
橡胶轮胎在平直的道路上跑的又快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