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不用说暗话,我刚刚是玩笑,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难,对不对?”
坐下后,吴行远给陈器倒了杯引灵草茶。
陈器轻品香茗,叹道:“困难,自然是遇到了困难,要是好端端的,我干嘛这样。”
吴行远问:“你以一月为限,是认为你能在一个月内解决困难?”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解决不了,我就离开此地,天下之大,总有老陈我容身之处吧。”陈器将茶一饮而尽。
“哈哈。”吴行远抚须笑道,“你顽固了一辈子,终于开窍了,这个亏,就算没白吃。我是支持你离开的。”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对陈器说:“那个张管事为难你,有两方面的原因,我也是刚刚打听到。”
“哦?吴掌柜请讲。”陈器拱手道。
“第一,他有一个学炼器的外甥,看上了你的铺子。第二,他在宗里的一个长辈,与陈明真师姐结了仇,他听说你和陈师姐有旧,可不得找你麻烦。不然,你有陈师姐罩着,谁敢动你?不过陈师姐现在在宗里的处境也不好,怕是管不了你的事。所以,我支持你走,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的手艺,在哪里不能立足?”
陈器恍然,他终于知道这场变故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如此,多谢吴掌柜告知。我当初能在这里立足,全凭陈仙子提携,一晃五十年过去,怎能再让她操心我的事呢。”
“哎,要我说,你要是当年承陈师姐的情拜入青黄宗,哪会有现在这么多破事?五行杂气灵根怎么了,怎么就不配进入青黄宗了,你看那些走后门的,还有屁灵根都没有的呢。”
“看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咱俩老朋友了,我就特别不满意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打铁的样子,快七十岁了,连个老婆都不娶,我好心好意老脸不要给你介绍多少了?你好好数数,多少了?”
“三百六十个。”
“呦,你记着呢?三百六十个,都特么合周天之数了。”
陈器既无语又感动,吴行远,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事实上陈器痴迷打铁,根本无心交朋友,更不会有心来维护这种关系。
他只是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收留过吴行远一段时间,也不是白收留,每天会让吴行远干很多活,铁匠铺的活可没有轻松的。
吴行远毫无抱怨,对陈器非常感激,因为那时候的他沉迷赌石,不禁败光家业,还与人结仇导致父母身亡。
当时吴行远的境界是炼气两层,灵根是下品水灵根,也就比陈器的五行杂气灵根稍微好一点。
当时陈器的境界也是炼气两层,但炼器的手艺好,铺子常有炼气期的修士光顾。
吴行远相貌英俊能说会道,就勾搭上了青黄宗一名炼气三层的女修,通过结婚的方式入籍了青黄宗,后来通过考核,正式成为青黄宗的门人。
吴行远灵根不行,修炼上也没什么悟性,现在六十七岁,境界炼气七层。不过他眼光好,颇有识器之能,又通算术,便在当铺当职,一路成为掌柜。
没有实力,就没有地位,更没话语权,就算成了掌柜,也不过多挣几块灵石罢了,他的道侣也卡在十二层上不能筑基,这算是大部分修士的一生。
有宗门的,日子好些,没宗门的,日子苦些。
陈器道:“过去的事情,又不能重来,多说无益,我们言归正传吧,你看铺子能当多少?”
吴行远道:“你来当,我肯定得要,不过说实话,现在这个节骨眼,当不了多少。”
“因为要把小修山卖给散修盟的缘故?”陈器问。
吴行远点点头,“这事儿,板上钉钉了,散修盟的作风你肯定也听说过,到时候青黄宗全撤,什么当铺钱庄都不留。对了,那个张管事,还有些散修盟的关系,所以……”
“看来这里真待不下去了,你看着给吧。”陈器也不再纠结。
“四十块中品灵石,再多的话,过不了审,最近查账查的多。”
“四十块,这可比我想的要多,你能办下来吗?”陈器闻言一惊。
吴行远大袖一挥:“你当我这些年白干的,你的铺子可不是一般的铺子,光那套你琢磨了大半辈子才搞出来的炼器阵法,我个人认为就能值两块上品灵石。要不是被你的境界限制,没准能值一块极品灵石。”
“越说越没影了,一块极品灵石能换一百块上品灵石呢。”
“我知道,所以是我觉得。你要不急用这么多灵石,就赶快去钱庄存起来,免得被偷了去,你连点防身之术都没有。”
“嗯,行远,多谢。”陈器站起身郑重说道。
“听你喊我一声行远可不容易。”吴行远感慨道,“老陈,你今天的变化很大,这是好事啊,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变变,就再也变不了了。你看到墙上这把剑了吗?”
“看到了,我给你做的,卖了一块下品灵石。”
“哈哈,我一直留着,虽然现在它已经不堪用了,但挂在这里,就能一直提醒我,我还有恩没报。”
陈器鼻子一酸,轻轻握住吴行远的肩膀,“过了年你就六十八了,好好活着,你不欠我什么,这么多年你帮我还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