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仪,自然也逃不掉。
管亥沉默了很久,回首看着那被掩埋的前军,只能换条路走。
“是子羽啊,”管亥下令之后,看向是仪,“你说这天地,是不是只为那些世家豪强而活啊?”
一个豪强,对待另一个豪强说出这些话来。
是仪感觉有些诡异。
他没有作答。
管亥叹了口气,“老子要翻山,他就下雪。老子翻过山,他还下雪。这风雪,就是为了阻我去路,是也不是?”
“今年可并非甲子年。”是仪开口道。
“所以天下就不大吉了?”管亥嗤之以鼻,“当年甲子年,人头滚滚可不比今年更少。”
“我们已经晚了。”管亥忧愁的看向前方被封掉路途的大山,“飞羽让我们除夕夜之前务必赶到邡亭,现在看来,我们至少要晚五天。五天。”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临沂的兵马随时可以机动的去做任何事情。
所有的战略,都会因为这群山之中的风雪,变成绝望的冲杀。
是仪不知怎么,忽然想问问管亥,“齐公将军是要破城,还是要阻拦临沂之兵?”
“本是破城全歼敌军。”
“那就不要破城。”是仪眯着眼睛,“不要去邡亭,只需要派出一小部兵马去西城破城,其余人马,直攻临沂。”
“不可,”刘义逊摇头道,“临沂和群山之间,有十余里的平原地带,一旦暴露身形,那就是血战!”
“你到底要不要赢?”是仪看向刘义逊,“群山出不去,那你们所有图谋,全都要看天意。全军覆没都不是鲜见之事。”
刘义逊被是仪所言给制住。
沉默下来。
管亥倒是凝眉沉思,想着什么。
只是如此行事,先前他们在群山之中的掩映,就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试探。
他们只能赌那十余里之地的地方,没有敌军的斥候。
即便有对方的斥候,对方也不能把消息送回去。
若不然,只能是一支异常疲惫的军队,去面临对方的生力军。
但只有一个好处,如此行事,能拖住临沂之兵。
管亥问向身边幕僚,“若如此做,能省几天?”
“有一些山不用趴了,但最多只能省下两天时间。初三能到临沂。”
“两天。”管亥的目光看向身前的群山,又看向提出建议的是仪,“你为何要献计?”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献计?”是仪闻言愣了愣,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自己不想死?又或者那些几乎要冻成冰棍的蛾贼们,在他眼中,也是该活下去的生命?再或者是,他们要做的事情,让是仪心有激荡?
是仪不清楚,他就是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当第一次被威胁献了计策之后,是仪发现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好像还是他主动的。
没有回应。
森然的寒芒在管亥眸子中浮起,他看着身边的幕僚,倏然走向军阵之中,高举右臂。
“你等都是老兄弟们,有些话,某不再说了。”
“大雪封山,我只会派出去一千兵马去邡亭夺敌西城,其余人马,转变路线,去攻临沂。”
军阵骚乱的声音微微平息下来。
只有山谷之间有声音在回荡。
“我知道你们都很累,某也很累,但没关系。”管亥挥舞起手中钢刀,怒吼声震天而起,吓得旁边是仪担心是不是还会雪崩。
“某家会亲自带着你们,将他们杀的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