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麻子点着香烟,静静地看着汤师爷几个人表演。
以往一向咋咋呼呼的六子,这一次罕见地很老实,只是偶尔嘿嘿笑着,和张麻子递着眼神。
老四看到几人吵吵嚷嚷也说不明白,转头看向首坐着的大哥,“大哥,你怎么不说句话啊?这鹅城收不税,咱们下山这一趟可就白跑了,兄弟们到时候辛辛苦苦跑一路,啥都没捞着,肯定会有怨言。”
老二、老三、老五、老七和汤师爷,纷纷看向张麻子,想让老大拿主意。
张麻子抽着烟,脸色淡定,“谁说鹅城没钱?鹅城有钱,而且还很多!”
汤师爷眨巴了下眼睛,“那些穷鬼没什么钱。”
“谁说穷鬼了,我说的是有钱人!”
“谁是有钱人?”
“谁有钱谁就是有钱人!”
“那谁有钱?”
“鹅城四大家族!”
一句话,震得汤师爷这个老滑头愣住了。
“嘿嘿,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汤师爷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着,“你知道怎么当县长吗?首先来到地方,你得拉拢地方豪绅,巧立名目,只要豪绅愿意出钱,那些泥腿子也都得乖乖交钱。等到钱一到手,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这样做才对路。”
“怎么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
“合着我忙活这么大半天,就得了三成。那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很多人想要跪,都没门路。”
砰——
张麻子气极反笑,重重地拍在桌子。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贪官污吏、劣土豪绅互相勾结的世道黑暗,但亲耳听到这里面的勾当,还是让他忍不住胸中怒火熊熊。
“爹——”六子担心地看着张麻子。
张麻子摆摆手,抽出枪套里的手枪,拍在桌子,“我还就不信了,我手里有人有枪,还得跪着向这些劣土豪绅要饭!”
汤师爷瞥了眼桌子的手枪,不紧不慢地说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你就带着这么点人,怎么和鹅城四大家族千号人斗啊?”
闻言,其他几个兄弟也是一脸丧气。
没办法,他们这伙麻匪,虽然在张麻子的操练下,枪术功夫了得,但人数少。
平时在半路,劫个地主豪绅的商队还行,要是带着人进入县城,和那些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硬碰硬,那就比不了了。
民国时候,这些地主豪绅家家修着高大院墙,家丁手里火器不差,只要把大门一关,就是一个小碉堡。
没有重火力大炮,一般很难打下来。
所以,这些劣土豪绅才能仗着手中的武力,和官面的人对抗,隐隐有土霸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