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一名只有右臂的白发老者背着木箱登城楼。

他是龟兹城仅剩的一名大夫。

说是大夫，其实他原本也是安西军的一员。

因为学过一些军中包扎治疗，负伤之后便成为了城中大夫。

“长安，有一点痛，你忍一下。”

老人小心翼翼的剪开郭长安的衣物，看到那肿胀溃烂的伤口，有些不忍道。

“刘爷爷，不痛。”

郭长安轻轻摇头，这一点痛算什么。

锋利的短刀划开皮肉，血液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郭平安面色平静的伸出两指，将手臂的箭头拔出。

之后，大腿依样画葫芦。

敷药粉之后，随意的包扎一番。

大夫转身离去，城中还有许多老兵需要他救治。

其实，这点小伤，他根本不需要药包扎。

这十年以来，他受过无数次伤。

可每一次受伤之后，体内的灰色气体就会疯狂的聚集到伤口处。

好似为他疗伤一般，加速伤口的愈合。

像今天这样的伤势，他估计，最多晚，伤口便会愈合了。

当然，这些，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清理战场花了数个时辰，直到天色将暗之时，才彻底清理完毕。

……

夜幕降临，天穹已然高悬，冷风呼啸，血雾席卷弥漫。

“将军，此战五十二名将士战死，二十三名重伤，十七名轻伤。”

“收获米一百二十担，豆四十担，粮草、兵器弓箭器械若干。”

“可惜马匹都跑散了，一匹也没有缴获。”

安顿好所有将士，清点完收获战果之后，许金陵城墙汇报。

郭长安闻言身子一颤，钻心的痛楚涌心头。

尽管见证了无数次的死亡，可每一次还是那么的心痛。

五十二位爷爷彻底魂归。

所谓重伤，至少都是断肢碎骨，能有多少挺过去活下来还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一战过后，安西军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二十人。

“将军，我们胜了，斩敌首九百一十二颗。”

好似感受到郭长安心中的悲痛，许金陵轻声安慰道。

“哈哈哈，胜了，是啊，我们胜了！”

“真特么艹蛋的大胜！”

郭长安毫无征兆的狂笑，情绪骤然失控，强忍的热泪再也束缚不住，夺目而出。

面对漫天箭雨，独杀数百蛮军，他不曾皱眉，可现在却泪流满面。

许金陵看着身前坚挺的背影，眼眶湿润，默默离开。

他知道，年纪轻轻的将军，背负了多少绝望。

万里孤城，冷月高悬，狂风席卷着血雾弥漫。

郭长安的目光看向极远处，却不曾发现，街道屋檐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注视着他那孤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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