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元仓和几个儿子,明显没想到一向任他们予取予求的商诚会突然这般硬气,竟是都傻在了那里。
“欠债的还有理了?”商诚冷笑一声,“想跟商某人耍无赖,你们还都差些火候。既然他们非赖在我的铺子里不走,那全丢出去算了。”
郑氏还没反应过来,被大汉揪着衣领,拉开院门丢了出去,直到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顾元仓无赖的性子,欠债不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时要债的上门,甚而顾元仓不出面,只要郑氏撒泼耍赖要死要活的闹上一闹,对方但凡有点儿肚量,秉持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宗旨,大抵最后都得灰溜溜的离开。
这么多年了,这一招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再没想到今儿个愣是一点作用没起,生生被人丢了出来。
顾元仓也没料到商诚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顿时又急又气:
“商诚,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信不信我一句话,能让我儿子把你的铺子给封了?”
“是吗?”商诚无所谓的一笑,“那你去找你儿子得了,我等着呢。”
说着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手拎着一个,把顾氏父子隔着院门扔了出去。
外面顿时一阵“哎哟”的痛呼声。
郑倩一旁瞧着,吓得哭都不敢了,看壮汉又向自己走来,哆嗦着连连摆手:
“我,我是他们邻居,不是,不是他们一家的……”
那些壮汉倒也没有难为她,饶是如此,好不容易冲出院子时,郑倩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
至于顾元仓一家,这会儿情形更是凄惨——
之前在顾元山门前莫名其妙跪倒时磕的狠了,这会儿又被丢出来,一家人顿时杀猪一般鬼哭狼嚎起来。欺软怕硬的性子却是注定了他们再不敢往里闯。
这会儿瞧见郑倩出来,郑氏先扑过去:
“倩儿,快去叫你公爹来,集合咱们宗族的年轻人把这些人给打出去!”
“回去再准备一张状子,递到县衙。”顾元仓也嘱咐道——
商诚瞧着也是急红了眼,不然赶紧从顾元山那里抠些银子来,真是逼急了先打发他们点儿,等自己安稳住了,再让儿子好好的收拾云之锦,敢跟自己耍横,不折腾的他倾家荡产自己不姓顾。
郑倩却早已吓破了胆,更没想到姑姑姑丈不独丝毫不关心她方才是否受到了惊吓,还一门心思的拿原先的话威胁她,脸色早已是一片铁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是理都没理顾元仓和郑氏,踉跄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个小贱蹄子!”顾元仓气的直骂,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郑氏,一股邪火全发在了郑倩身上,“还是你侄女儿呢,眼里哪有你这个姑姑一点儿?也不用再跟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只告诉她一句话,不听话的话,我们得不了好,她也别想好过。”
说着勉强在儿子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一行人好不容易挪回家,却惊恐的发现,家里的门锁竟是被人给换了。
甚而顾元仓刚在外面叫骂了两句,门一下从里面打开,然后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先伸出欠条让他看了眼,然后揪着顾元仓再次远远的扔了出去……
顾元仓一家人栖栖遑遑鸡飞狗跳的时候,顾元山家里却是平静了不少。
顾老太太醒了过来,还好歹用了几勺子粥,眼看着性命是无忧了。顾秀文拉着老娘的手喜极而泣,希和心疼娘亲体弱,忙忙的让人又抬了个软榻来,好让娘亲和外祖母说话时,能靠的舒服些。
等安顿好一切,太阳已是将要西斜。
青碧好容易挤上前,手里端着一小碗儿热乎乎的鸡丝粥:
“小姐好歹先用些,又要打理商号的事又要管着家里的事,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我没事。”希和草草用了粥,又站起身来,“都这会儿了,想必商掌柜的也要回来了。我去见见他。”
商诚是哥哥手里的老人了,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前两年根基不稳,事事都要打着哥哥的旗号,眼下怎么着也要见他一面才是。
这般想着,内心竟无端端生出些委屈来——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自己,哥哥还真是放心。伴随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思念——
这才多大点事儿,自己受不了了。想想彼时在家里,哥哥既要读书,又要照看着这么大一摊子生意,还要手把手教导自己,不定多累呢。哥哥倒好,和自己说起时从来都是轻松的紧,还镇日里想着逗自己开心。
明明自己这么不讨人喜欢,哥哥却宝贝的什么似的,从来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一声“丑”,还费尽千辛万苦,找了离姐姐来帮自己……
离家这么久了,也不知哥哥眼下怎么样了?可有睡的地方,能不能按时吃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