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半日,终于又打了两只野猪,一众兄弟伙高高兴兴地要剥皮烧烤,却发现柴薪难寻——这城里能烧的门窗都被拆了个干净。
最终寻到一所院子,有遗弃的破烂木头,还有烟灰木炭等烧火的痕迹,一众同袍兄弟伙才把野猪搬抬过来,又寻到一眼被大石掩住的干净的井,在西营较久的张翦有经验,带人反复捞了几遍,探底不见遗弃的人兽尸骸才放心令兄弟伙提水烧水。
“这是早前过了兵咯?”韩羽一边收拾一边骂。
“怕是清兵!”张翦翻出一块黄色的破布,认真地查看,刘斓儿就劝他:
“莫看咯,清兵还是官军,你这么看来看去啷个看得出来?”
“山西土布,又是黄的,自然是达子的正黄镶黄旗亲兵。”张翦很笃定。
“咋子不驻这里?这房子不是还好好滴……”席地阙跟着还问。
“你头壳坏掉?没人没粮,连烧柴都莫得,鬼才要常驻这里。”慕天蚕就骂他。
南离听了哈哈一笑,问天老大地老二慕老三:“你不是要做县太爷?”
慕天蚕这回咧着嘴叫苦了:
“啷个做哟,做个鬼的县太爷?不见那个欧阳直,做了几日县太爷,险些被人吃咯!”
赵南离这时想起欧阳直:
“这小子最近挺老实的,还来教着兄弟伙识字。”
席地阙神神秘秘靠近南离告诉他:
“你老哥不知哦,他寻元大伯说来,想回广安州家乡去。他须是怕你滴,不敢寻你来说求。”
慕天蚕依旧对欧阳直耿耿于怀满是嫉恨,挤咕着土拨鼠眼怒骂道:
“回去他个鬼,回去吃么子?吃他?”
暮色中大家啃着烤好的野猪肉,张翦嘻嘻哈哈地与一群少年玩笑打闹,南离正琢磨明日要往哪个方向去,天残地缺哥俩贱贱兮兮地又凑乎到跟前来。
席地阙鼓着一对斗鸡大眼,不知道看哪儿呢,笑嘻嘻地向南离道:
“大将军,我兄弟伙跟着你老哥混如何?”
“跟我混什么?”南离心说这俩小子怎么开窍了?
“有肉吃,还能升官噻!格老子已经七品咯……”只见慕天蚕一拍鸡胸脯,把大指指着自己,甚是豪迈得意。
眼见张翦、小篮子吃着肉笑哈哈,韩羽拎着骨头在旁听到鄙夷地呵呵,南离就问他:“你可够官迷的,那你到底是跟着我混还是跟着世子混?”
“你老哥是世子的臣子,跟着你老哥混不就是跟着世子咯!”
这俩小子居然对朱媅媺挺忠心,而这慕天蚕把账还算得挺清楚。
“元大伯说你有见识,我们还不信,虽说你又不会射箭,又不会写篆字滴,但如今见得还是你有本事。”
“写字……呵呵……”南离笑了,没接这茬,也不介意,因为这个本事他没露过,只顺着话茬叹道:
“唉,吃口肉就算本事?还不是靠着韩羽领兄弟伙捕猎来滴。本事不本事的,没见真章呢。”
“啥子真章?”
南离不答,却反问道:“跟我混,过些日子就得离开家乡了,你们舍得?”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慕天蚕说着又“啪”地猛一拍自己那瘦弱的鸡胸脯,席地阙也跟着叫起来:
“就是就是,好男儿志在四方!看老子滴……不对,兄弟滴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