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伍千里便抱着伍百里的骨灰盒回去了。
罗非在船目送他的远去,心中隐隐有钦佩之意。
伍家三兄弟都是好样的。
可惜伍家老大牺牲的太早,否则罗非说不得是要救一救的。
伍家老大最让人可惜的地方,是他牺牲的地方并不是打小鬼子的战场。
他在抗战胜利后,本该和平的年代里,牺牲在了那场战争中。
伍千里给了地址,只要按他说的去,肯定能找到九兵团。
想到这,罗非划着船,迅速赶回沪。
...
伍千里回到他的船家。
将手中的骨灰盒放在船舱当中,随后跪倒在地,给白发苍苍的父母磕了头:“爸、妈...我,儿子没能照顾好老大!对不起!”
伍千里的父母都是本分的渔民。
见到老大的骨灰盒,两位老人站在船舱外,眼里泪水打转。
尤其是伍千里的母亲,更是陷入了呆滞状态。
到了晚吃饭的时候,伍千里的母亲,一个打扮朴素、瘦骨嶙峋的妇人,她夹着一小块鱼在了伍百里的灵牌前,用慈爱又难过的语气道:“老大,吃,到家了,别饿着。”
伍千里的父亲,身体僵硬的看向伍百里的灵牌,眼中悲戚不已。
打仗,会死人。
老两口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
心中有所准备归有所准备,但亲眼见到大儿子的骨灰,两位老人还是没办法接受。
......
伍千里老爹吃着饭,不知道是不和儿子好久没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伍家老爹发话问道:“你在队伍里,给人家弄啥?”
伍千里琢磨了下,脸色柔和不少道:“我当连长。”
“连长?管多少号人啊?”伍千里老爹端着碗好奇。
伍千里嘴里嚼着菜,讪笑着回答道:“一百五十多号人,不是很多。”
伍千里老爹吃了一惊,立马放下饭碗,拿起装着黄酒的碗,朝儿子举起来:“千里,你这是大官啊!”
伍千里连忙举起酒碗,尴尬道:“大官,对大官。”
不过这一杯下去后,船屋里的气氛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
伍千里心里松了口气。
老大走了,对爹妈来说,太沉重了。
他趁这气氛松了些,顺势转移话题道:“我听下河摊子的陈跛子说,国家给咱分了两亩三分七的地?”
听到伍千里说到地的事情,伍家老两口脸都露出轻松的表情。
他们支持儿子们去参军,不就是因为这个国家对他们好吗?
伍千里自豪的笑着道:“四七年,我们连队打蒙阴,我在那看到一处房子,两进院的房子,那檐子底下啊足足能住五六窝燕子呢,咱家世世代代在水漂着,这不行,等把那块房子子盖起来,让这十里八乡咋看咱家,那排面。”
伍千里一顿说的,给两位老人说的开心极了。
接着,伍千里又从口袋把他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妈,这是我津贴,全部交给您老,您老可就好好的收下,房子的事儿,明年二月二开工,等立冬就能完活,等我再回来,给老三说个媳妇,就这么定了。”
一旁坐没坐相的伍万里一听媳妇,脸不由窃喜起来。
还是二哥好啊!
一回来就要给他说媳妇。
这傻小子不知道伍千里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搁那乐。
姜终究是老的辣。
伍千里的母亲第一时间听出来了儿子的弦外之音。
伍千里的老母亲急着道:“啊?你..你还要走啊?还要打仗?能不能不去啊!”
伍千里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妈,这仗都打完了!哪儿还有仗打啊?压根没仗打了,你放心,我回部队,是正常的组织需要。”
伍家老两口看着伍千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顿饭吃的滋味真不好受。
至少伍千里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