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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元年,二月,春寒料峭,宣府的老百姓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听闻了一则惊人消息,横行晋地的八大豪商,犯事儿了。
犯了什么事?
通敌之罪啊!
宣府沸腾了,宣府属于大明九边之一,自国朝建立始,蒙元建奴,便经常扰边,屠杀平民,抢劫财货女人,若说大明朝谁最恨建奴,非边境之民莫属。
公审在郊外平地上进行,巡抚沈棨早早令人筑了土台,周边围满了老百姓,除了边境老百姓外,镇守边境的兵卒也围了许多。
八大豪商跪在地上,面朝京师。
“厂公,您辛苦了,请上坐。”
巡抚沈棨的脸上堆满笑容,恭敬请魏忠贤坐在最上首的太师椅上,宣府各官员分别落坐在魏忠贤两旁。
魏忠贤着锦衣,披着黑色大氅,他皮笑肉不笑道:“沈巡抚,咱家瞧你的脸色不大好,莫不是生病了?”
沈棨哭丧着脸道:“下官有负皇帝陛下重托,巡抚宣府一年有余,未能察觉此国贼,还请公公上达天听,罪臣失察。”
沈棨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挤出点泪水,他猛的抹了把眼角,脸上露出惭愧表情。
魏忠贤呵呵一笑:“放心,咱家此次公审国贼,就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也为了还宣府历任官员,以及现任所有官员的清白。”
魏忠贤脸色始终皮笑肉不笑,魏良卿,许显纯跟在魏忠贤身侧,许显纯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他挨近魏忠贤,偷偷传话:“厂公,陛下的意思,可是真要现在公审他们,属下觉得不妥,恐生变故。”
许显纯用余光扫视着宣府各官员,武将,以及沈棨阴沉的脸色。
魏忠贤平静道:“莫怕,陛下在下一盘大棋,我等安心当棋子即可。”
“可如此险境,我们的人不多,加上借调的田尔耕锦衣卫,我们这边才区区三千人,要是他们……”
许显纯还准备说什么,魏忠贤一挥手,止住他的话。
“审吧!”
“遵命。”
许显纯一步走上前,大声道:“传陛下圣旨。”
土台上早备好了香案,宣府各官员刚坐热的屁股,只得站起来,齐齐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目无国法,资敌,罪行人神共怒,抄家,诛九族。”
诛九族的声音刚落下,土台上忽的传来骚臭味道,几个胆小的商人吓得尿裤子了,个个哭泣哀求。
八大豪商之首范永斗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草民老老实实做生意,所运粮食皆贩卖到了朝鲜,纵然有罪,可也不至死,更加不能诛九族啊!”
“还请大人上达天听,知道我等的冤枉。”其余豪商纷纷哀嚎。
许显纯念完圣旨,先是恭恭敬敬请回圣旨,接着道:“尔等是不是觉得,你们提前毁弃了私通建奴的账簿,信件,东厂便拿你们没有办法?”
范永斗道:“陛下乃圣天子,定是奸佞蒙蔽,才冤枉好人。”
“好人?”
许显纯怒了:“都说厂卫恶,比起尔等差远了,……来人,呈证据。”
许显纯拿出一本册子,他翻了翻:“此账册,乃是从一名建奴手中缴获的,此建奴名叫阿隆,先把阿隆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五花大绑的建奴人便推上了台。
许显纯继续道:“这是一封信件,范永斗写给奴酋皇太极的信,阿隆还没来得及交到皇太极手中。”
“范老板,这可是你的亲笔信件,信里你奉奴酋皇太极为主,阿谀奉承。”
“再看看账册,光去年,账簿上记录,你们走私了稻谷一万担,小麦一万担,杂色豆五万担,铁器,武器,火药若干,尔等还不认罪?”
范永斗等八大豪商脸色苍白,皇帝显然早就掌握了证据,抵赖不了。
许显纯见气氛差不多了,忽然又请出一张圣旨:“再传皇帝陛下圣旨!”
宣府众官员郁闷无比,纷纷再次起身跪下,暗骂道:陛下也真是的,传个圣旨还传两道,不能一次传完?赶紧的砍了八大豪商,俺们看到八大豪商烦死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多杀生命,特赦怀孕之妇女,五岁之下幼儿,然,尔等需戴罪立功。”
“尔等相互揭发,揭发他人一项罪证,抵一命。”
此圣旨一出,八大豪商瞬间安静下来,许显纯着人在他们每人面前放了一张纸,一杆笔,一碟墨。
“你们自己写,切记,不可胡乱攀咬,本官会对比你们写出来的东西。”
八大豪商手里拿着毛笔,浑身发抖,他们家里金银成堆,谁家没个几房小妾,外室红颜知己啥的?
女人多了,子女也多,陛下本来下旨九族灭绝,现在,忽的又给了一个机会,怀孕的女人,五岁以下稚子,可以不用死了。
他们怎么能不激动,范永斗忽的抬头望向沈棨,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