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崇祯表现的很感兴趣:“红毛洋人喜欢皮货?”
“并不是。”
徐大年摇摇头:“红毛洋人喜欢的是生丝,茶叶,瓷器,绸缎,这些东西能够卖大价钱,海商们再从大洋运回香料,白银,宝石,珍珠,一来一去,获利巨万。”
“那他们贩卖皮货干嘛?”
徐大年有点犹豫,却还是讲了:“皮货下面藏着铜钱。”
“铜钱?”
“对,铜钱,咱们大明的铜钱可是宝贝,贩运到南洋,换回巨量的粮食,南洋富庶,气候炎热,粮食价贱。”
崇祯不动声色道:“我大明正好缺粮,没想到范家倒是义商。”
“咳咳咳咳,……”崇祯一番话,呛的徐大年差点岔了气,他冷笑一声:“公子真是天真呐,大明,还有义商?”
“呵呵,或许有,也绝对不是范家,范家干的一些事,堪称缺德冒烟,罢了,范家好歹曾经是老汉的东家,老汉不便闲谈主人的是非。”
崇祯也不多问,他心里很清楚了。
又与徐大年闲谈了几句,才离开,离开前,崇祯留下了一些红薯,告诉徐大年怎么种,徐大年自然千恩万谢。
崇祯离开徐家的时候,天色渐晚,他也不便多逛了,任旧乘坐驴车回宫,一路上,也不说话。
气氛凝结成了冰,王承恩,魏忠贤,田尔耕尴尬的快扣脚趾头了。
终于熬到了皇宫,崇祯也不让他们离开,只说等着,等崇祯更换好衣服,夜渐渐深了,崇祯寒着脸坐在龙椅上。
终于,崇祯平静开口:“茶棚老板说的郑贵人是谁?”
崇祯记得,茶棚老板家的永业田,最开始投献的人乃是郑贵人。
魏忠贤急忙开口:“启禀公子,老奴即刻去查。”
崇祯冷笑:“尔等安排的人,尔等不知道?尔等可是与嘉定伯有仇,故意安排朕看一出好戏?”
“陛下饶命,皇爷恕罪。”
魏忠贤与王承恩双双跪下,不住磕头认罪,魏忠贤只当锦衣卫的密探太过逆天,却不知崇祯是通过微表情分析出来的,茶棚老板对崇祯过于殷勤恭敬。
加之,明知道嘉定伯握着自家的衣食,茶棚里人多耳杂,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敢在茶棚说东家坏话。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茶棚老板说出来的话,是有人故意安排他说给崇祯听的。
魏忠贤心理暗骂锦衣卫,锦衣卫督指挥使田尔耕一脸懵逼的站着,他什么也不知道。
“田尔耕,你退下。”
“微臣遵旨。”
田尔耕一脸迷茫的离开。
崇祯继续敲打二人:“交代吧!”
崇祯也没具体说让他们交代什么,二人只能全部交代了。
魏忠贤先是告诉崇祯,献地给嘉定伯周奎的郑贵人,乃是郑鄤,东林党人。
魏忠贤又道:“启禀皇爷,孙老爹确实是奴婢安排的,可是,孙老爹说的也没错,您还在潜邸的时候,嘉定伯便依仗您的势,强占良田,欺压小民,老奴也是可怜这些小民,想替他们出头。”
崇祯道:“这些事情你可以向朕告密,朕不喜隐瞒,更不喜手底下的人耍心机。”
魏忠贤磕头不止:“启禀陛下,上次嘉定伯贪污了皇后娘娘三千两银子,您没有追查,他越发狂妄了,他恨奴婢暗查他,又恨奴婢拔出了他安排在宫廷里的眼线,这些日子一直找奴婢的茬。”
“奴婢也是逼急了,才安排了这一出戏,陛下恕罪。”
崇祯看向王承恩:“你呢?”
王承恩急忙磕头:“启禀皇爷,老奴也是听闻魏公公言后,对嘉定伯的行为不耻,想着陛下与皇后恩爱,不忍心处罚嘉定伯,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想让陛下亲自看一看。”
崇祯定定看着二人:“欺君之罪,罪当诛杀。”
“念在尔等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朕饶你们一死,魏忠贤听令。”
“奴婢在。”
“朕令你十日内,结清八大商人案,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朕十日后,要看到他们的银子,躺在朕的库房里。”
“当然,他们的通敌罪证,你最好也得一并查出来,朕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莫叫天下人骂朕是个贪财的皇帝。”
“朕给你提个醒,他们的粮食贩卖给了建奴,你从这方面入手查。”
“遵旨。”
魏忠贤心理哀叹,十日内,查抄范家,找出范家通敌证据,还得让范家的银子躺在您的库房里。
陛下,难啊!
不过,他可不敢叫苦,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等魏忠贤走后,崇祯看向王承恩,吓得王承恩不住发抖。
“尔可知罪?”
“老奴知罪。”
“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王承恩磕了一个头:老奴不该欺瞒皇爷,请皇爷惩罚。”
“大伴,你错了。”
崇祯缓缓开口道:“你在朕的身边伺候,朕之安危,皆系于你身,你记住,除了朕,你不能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莫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你以为魏忠贤是因为同情小民,才安排的这出戏吗?……错,魏忠贤心思狠毒,手段残忍,他会同情小民才怪。”
“他不过是与嘉定伯有私仇罢了,估计和郑鄤也有私仇,借你之嘴,引朕诛杀嘉定伯与郑鄤。”
王承恩浑身一震,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内疚:“老奴也是看魏公公是您信任的人,才一时糊涂。”
崇祯叹口气,起身虚扶起王承恩,拍了拍他肩膀道:“记住,你才是朕信任的人,魏忠贤是朕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