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静贞的情绪忽高忽低,姮芳是看在眼里的,加之胡静贞只将她视为跟班儿,用以衬托她的才学,姮芳便觉得特别没趣。
有这功夫还不如研究些新的香露、香丸,调养一下气血五脏,于是有几次胡静贞下帖子都给拒了
骆德昌便奇道:“难得有铜山的小姊妹来往,怎地还拿乔起来。”
“我怎地拿乔了,非得天天去遭人排揎么。”姮芳就瞧不惯父亲这没有主心骨的样儿,胡大人给了颗甜枣,他就立刻感激涕零,却不想这样的交情有几分真诚在里面。
骆德昌见劝也无益,便道:“你在家瓶瓶罐罐制了不少,是否太过靡俗,须知锦绣华丽,不如布帛之温也;竒羞美味,不若粝粢之饱也。”
“是,女儿这就去三山街南里会买新出的《荐季直表》,想和爹爹讨些银钱。”
“就寻常书肆的刻本不也挺好,何必要去南里会买。”骆德昌只取了几分碎银子交到姮芳手中,又唠叨了几句节俭的美德,才又去了衙门理事。
这段时日,浙海还算平静,可邵巡抚却雷厉风行的颁布了几条举措,一是南京新江口增造兵船,竹木抽分司供应木料;二是征调土兵、俍兵修缮堡垒,严阵以待;三是在南京设立振武营,储备军事人才。
南京户部、工部、兵部连镳而行,并轸而动,俨然是要长久备战了。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打胜仗、剿敌寇才是督军将领的战绩,官军备战多时,始终敌逃我追,疲于奔命,看似并无建树。
骆德昌经手的揭帖、牒上,在治海之策上各执己见,甚至有臣民直指邵铎之只绥不镇,缺乏勇进,但也有部分官吏支持邵巡抚深惟重虑,计定长远。
这些信息他都一字不漏的透露给了胡大人,终于得到了胡大人的赞许,“一隅三反,见微知著,你终于入门了。”
骆德昌兴奋的搓手,“下官能做的还很少,但凡有所差遣,任凭大人吩咐。”
“户部如终日借拨仓储,以备军粮,身心交瘁不得闲,不如你我二人去顾府,也欣赏一下金陵盛景。”
“下官不胜荣幸。”骆德昌如此好雅之人,能受邀前往蓊蔼山房,真是无比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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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锦衣卫使顾彬大人做寿,留都各衙门多不受邀,寿宴仅限于南京卫所亲卫,来宾都是自己人。
骆德昌愈发感到自己受到青睐,与人推杯换盏间都有些飘飘然了,“新江口船厂所造快船,历来是拨锦衣卫、济州卫、江淮卫的,邵大人一句话就都开始造海船了,完全是一言堂啊。”
“这缉捕贼寇,咱们也不是没干过,不就是该抓的抓,该关的关,最后把领头的杀几个以儆效尤,下面自然就平息了。”
“是啊,海寇要逮,水贼也要逮啊,这内河之上的流民流寇也是终日作乱的,要不咱们都回家屯田去,这破差事也别干了。”
亲卫营军校说话素来直来直去,也有人当场就拍板说,邵巡抚的下场怕是与林栋无异。
“慎言,慎言,小心祸从口出。”骆德昌诚惶诚恐,却被别人嘲笑,“祸从口出?这可是顾府,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捕风捉影,罗织罪名,这可是锦衣卫的活计,哈哈。”
陆翧原本并不想参加顾彬的寿宴,也不愿给他做这个脸,可他坚称邓中涓的案子有了些眉目,陆翧只得临时改了行程。
顾彬坐在铁力木的太师椅,将手下最新得到的密函展给他看,“此事太过骇人,所以顾某还是想着先交给公子过目,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