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始至终都不敢想象,编队居然能够顺利的行驶到无人岛十海里以内。
但这四艘船上没有人去庆祝,此刻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右前方船舷还染着血的拾荒者号给予了我们所有人血的警示。
百年前也曾有一只庞大的西海域舰队来到这里,但他们遭受的损失极大,舰队最后几乎可以说是十不存一,而今天我们只用了四艘船就能到达这里,受到的损失和先辈们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时代确实在进步,但再往前我们面临的就是未知。
那只庞大的舰队最终也止步于无人岛海域,他们甚至连无人岛都没有登上,至于功绩,他们没有功绩,除了丢下无数死人和沉船外,他们仅仅只为后世留下了一张简略的海图。
面前那些光秃秃的岛屿上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种岩石,连一丁点儿绿色都找不到,没有植物就没有水源,没有水源就不能住人,不能住人的岛屿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些秃头岛屿自然而然就成了废岛,我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对这些岛感兴趣,因为那看上去就没有任何勘探价值。
但麻烦的是我们观测到的那些无人岛居然成片成片的互相连接着,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
我们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供绕行的突破口,即使是相邻的两座岛,海面下居然还有连接起来的海底山脉。
这些山脉上面罩着一层薄薄的海水,不注意观察根本就看不到,开拓船都是重型船只,吃水很深,根本不能通过这些海底山脉,只有撞上去就是一个下场,船毁人亡。
这些海底相连的山脉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海上堤坝,内侧的一边是翡翠海暗绿色的海水。
另一边则是一股接近于黑的深蓝色海水,那片海完全没有能见度可言,就像是一海的黑色墨水。
海底山脉上覆盖着的那层水面轻型货轮都够呛能过去,更别提我们脚下这些排水量高大数千吨的开拓船了。
恐怕也只有近海的小舢板能够直接开进去,但又有谁敢把捕鱼都摇摇晃晃的小舢板开进这样一片黑色的未知海域呢。
这时候就是没有计划也得想个计划出来了,我们曾经多到溢出的勇气在此刻变得毫无用处,最后甚至完全消磨殆尽。
船上开始弥漫起一股阴沉的气息,恐惧和不安在每个人心底滋生开来,而我们曾经那颗赤诚之心不知不觉间也变得如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一般浑浊。
船在海里肯定不能停,不然那群深潜者爬上来又够我们好受的。
无奈的船长们此刻只能边用无线电交流边转换舰队队形,四艘船一字排开沿着无人岛边上航行。
圣人安东尼号在最前方打头,流亡者伯爵号垫后,四艘船上几百双眼睛在两片海的交界线上来回搜寻着,试图寻找到一片水深合适的区域让我们脚下的这些重型船只通过。
但身边无边无际的无人岛似乎望不到头,而原本因为死人显得阴暗的海面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更加恐怖。
四艘船上所有的夜航大灯都被打开,但这样也只够自身照明和与其他船只进行灯语沟通的,此刻无论是多明亮的灯光好像也穿不透那浓重的夜幕和海水。
现在船体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会好像会吞食光芒似的,此时我们对海面能见度已经锐减为零,但内心的不安却迅速飙升。
一旦面临着未知,人就会不自觉的变得紧张和畏惧,夜晚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每门炮每挺机枪上都有人在坚守岗位,清冷的风如尖刀般刮过甲板上每个人脸颊,挠的人脸生疼。
不知不觉中甲板上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度以下,船上已经挂了一层冰霜。
好在我们都有晚上值班御寒用的厚重衣物,但每个人的睫毛上都挂满了冰霜。
厨师和帮厨将食物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晚饭是热豌豆培根浓汤和煎鳐鱼,味道相当的鲜美。
在这冰冷幽深的夜中,美食不免是一份难得的慰籍。
原本勇猛无比的水手们此刻甚至不敢伸头去看船只边缘的海面,他们哈着气搓着手,瘫坐在自己的岗位上,向身边的同伴诉说着自己的家人和经历。
作为观察手的我坐在高处的瞭望台上,手已经冻的发紫,因为望远镜反复结霜,我只能摘下手套擦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