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一处山坡上,矗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义庄。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寒风呼啸,义庄里面更是寂静无声。
“阿嚏!”
寒风透过土墙上的裂缝吹了进来,让刚起床的李鱼激灵灵打了个喷嚏,鼻涕都流了出来。
随意用袖子一抹,李鱼俯身从床下拉出了一只布袋。
当见到里面的几斤糙米,还有旁边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红薯、土豆,和一捆晒干的野菜,他不禁愣住了:
“不是吧......就这?”
“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
吐槽归吐槽,李鱼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些东西便是他今年过冬的粮食了。
“真是寒酸啊......”
李鱼叹气。
前世的他好歹也是拆迁户,家里得了八位数的拆迁款不说,还分了两套房子,不说山珍海味吃腻歪了,至少也是吃喝不愁,大鱼大肉不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可据前身的记忆来看,这个世界如今正处于封建农耕时代,生产力低下,又因为连年的旱涝灾害,以及苛刻的赋税,许多人哪怕连玉米面,和红薯土豆都不一定能吃到!
这年头,能不被饿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挑剔?
没错,李鱼是个异界来客。
前身名叫李愚,与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本是一流民,被义庄的瘸腿守尸人收养大,性格沉默寡言,脑袋也不太灵光。
老瘸子去世后,李愚自然也就成为守尸人,靠着这座义庄勉强糊口。
昨天晚上,一个蒙面黑影偷摸来到了义庄,趁着前身起夜的时候,手指一点便将他身体定住,而后束手成刀,划开了他的腰腹,摘了两颗腰子后悄然离去。
被噶腰子的前身咽气后,躯壳和大部分记忆便被穿越而来的李鱼所继承。
奇怪的是,等李鱼醒来后,他腰腹部位的伤口却消失不见,而且他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这就很诡异。
当然,将前身的大半记忆消化的李鱼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
盖因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世界似乎有所不同。
这个世界名曰乾元,类似于他前世古代,但却真实存在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
老瘸子少年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中出现变故,之后卖过野药、还跟过商队,见多识广,倒也亲眼目睹或道听途说过许多事情。
老瘸子曾跟前身说过,在这江湖上有着许多奇人异士。
比如有精通造畜之术的邪道中人,能够把黑狗、猴子的皮剥下来趁热批在孩童身上,变成猴狗,在街上卖艺赚钱,或是变成牛马驴羊等牲畜去卖钱。
还有擅于养蛊的蛊师,能够驱使百蛊害人救人,普通人一旦得罪了蛊师,往往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更有一些邪修精修赶尸之术,能够驱赶行尸害人。
除此之外,还有钢筋铁骨、倒拽牛尾的武师,乃至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神通广大的修行高人。
联想到昨天晚上,只凭一只肉掌便能噶腰子的蒙面削肾客,李鱼对老瘸子的这些话并未怀疑。
只是从前世安稳平和的社会环境下,徒然来到了这样一个玄奇而又危险的世界,李鱼心头难免有些打鼓,惴惴不安。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现在肚子空落落的,饿的全身乏力,也没心思去胡思乱想,索性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具身体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左右,身体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有些干瘦羸弱,看起来跟竹竿一样。
这个年纪,正是胃口最大最能吃的时候。
李鱼找了个缺口瓷碗盛了一把糙米,又抓了几颗野菜,推门来到了大厅。
大厅一侧,摆放着一口薄皮黄棺材,上面刻着一个奠字,棺盖紧扣,旁边是几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中一张木板床上还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呈现出一个人形轮廓,冰冷僵硬。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传来,让人作呕。
不过李鱼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这具身体早已经习惯了。
这里是义庄,有尸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两具尸体昨天刚被人送过来。
棺材里的是十几里外清水镇上的老酒馆掌柜的儿子陈卓,木板床上的是隔壁老郭村的老光棍郎五。
前者是个酒鬼,嗜酒如命,喝酒喝多了,人在街上一脑袋扎进了水沟里,大晚上没人发现,第二天去找,才发现淹死了。
而那个水沟只有半米多深。
后者更是干脆,是被活活冻死的。
这种事情很常见,每年冬天都会有类似的情况,李鱼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