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么。”楚子航的记忆力很好,他经常把脑袋比作一个磁盘,各式各样的文件被分门别类储存起来,重要的不重要的、遗忘的不能遗忘的都有。他回忆起那个暴雨中头顶书包独自穿过雨幕的身影,“凯撒,你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我听到你那边有装子弹的声音呢?”
“不,我正在卸掉沙漠之鹰弹匣里的子弹,只有7颗0.5英寸口径的AE弹。”扩音器响起一粒一粒子弹离开弹匣的声音,弹簧清脆悦耳,子弹敲击地面啷当的响。凯撒说着,声音里还带着利刃出鞘凛冽的杀机。
短暂的沉默之后,仿佛无数铁器撞击金属表面,尖锐刺耳,“32发九毫米口径弹已经从乌兹弹匣全部退去,你的弹匣空了么?”楚子航声音低沉冷静。
“空了,现在我只剩下那把猎刀了,你呢?”凯撒同样的低沉冷静。
“‘村雨’。”
“停车场见。”
“很好。”
搞什么?舍弃自身远距离狙击的优势转而近战肉搏吗?还是像西部牛仔那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我们大眼瞪小眼比谁后拔枪先干掉对方?那为什么要卸掉子弹?难不成要我去做裁判数下三二一然后彼此对射,看谁最后一个倒谁就是胜者?
路明非漫无边际地思索。他觉得这帮人简直是脑袋秀逗,“血之哀”应该改名叫“精神病患症候群”,这帮家伙看起来就没一个靠谱的。听陈墨瞳说这活动还是校长特批,那个外表庄重古典优雅的老人似乎底子里也是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人。
他蹲靠着墙摸索向前,一眼便看见城堡似的楼顶岩石筑成的围墙边上,一口漆黑的枪管泛着太阳的强光,枪口正对着停车场上的二人,散发出冷冽低压的气场。
“我不知道你这把狙在架谁……”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冒头,在狙击手看不见的死角,朝停车场缓缓移动的两道人影望去。
深红色作战服的人手中握着一柄半米长的军用猎刀,刀身通体黑色有金色的花纹烙印其中。黑色作战服的人则提了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刀背弯曲刀刃闪亮,反射着刺眼的日光。两人脚下款款不急不缓,一个单手握刀重心下沉,一个双手持柄波澜不惊。
喔!有模有样!路明非提起了兴致。论剑术,他自认不差,师承【银色战车】,不只是西洋剑,其他种类也都有涉猎。
深红色作战服的人停止在停车场一侧,他摘掉了头上的面罩,灿金色的瀑布披散下来,在太阳底下反射出更灼眼的光,那张希腊雕塑般的脸面无表情,罕见的冰蓝色眸子冷冽如一望无际的雪原。他单手挑刀,刀尖指向对面的穿黑色作战服的人。
对方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头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看上去无比坚硬,指向各个方向,每一根都似乎尖锐锋利的短兵。可最惹眼的还属他那对比深红作战服一头金发更加耀眼的黄金瞳孔,无形的威压释放,来自灵魂、来自更高贵的血脉之上。
路明非从远处盯着他的眼睛,始终低垂着眼帘,似乎从不与人对视。
砰。
“我没看错吧?”天台的女生嘀咕。在路明非将全部精力倾注停车场二人的动静时,她在屋顶敏捷的跳跃翻滚,优秀的狙击手不会放过属于她的任何目标——她在一扇五彩斑斓的彩绘教堂玻璃前找到了自己要狙击的“S”级。
尽管这是校长特例为“S”级入校第一天而提前举办的“自由一日”,可楚子航跟凯撒的想法一致,最后的决战一定是从他们二人之间产生。虽然从校长口中听说过他的事迹,独自斩杀一条次代种。可“S”级哪怕再强也躲不过子弹从暗处的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