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渡的意识渐渐模糊,口中呢喃道:“也好,也好,就当是一场梦……一场梦……”
……
深夜,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入了锦官城。
队伍中有一辆马车,这马车四面绫罗装裹,上有金丝绣图,车身镶金嵌宝,种种无一不在诉说着这车上人身份的尊贵。跟在马车后面的还有二三十铁甲护卫,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无疑是世家豪门出行的架势。
马蹄踏着风雪,和着冷风,走在永泰街上。
马车内,一锦衣中年人对着面前翘着二郎腿面露不屑的青年说道:“远儿,这次不一样,为父得到消息,新帝刚登基,有意打压世家,这次新帝召你进京恐有祸事,他这明显是要拿我琅琊王氏开刀,你这样毛毛躁躁必定吃大亏!”
“父亲不比多虑,我心里有数,他夏家当皇帝当久了,怕是忘了当初是靠什么登上皇位的了?”
那青年说着将腿放下,饮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又说道:“当初夏家靠着我们士族问鼎天下,现在觉得翅膀硬了想要卸磨杀驴?可笑至极,再说父亲你不是已有对策,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若不是给这皇帝留几分脸,我们此行根本没必要听宣入京州!”
车中二人正是青州士族领袖,琅琊王氏大房的当家人王希和其独子王凝远。
王希没有接话,捋须思忖着儿子方才所言,回想着这半年来所发生的的事情:三个月前,老皇帝薨,太子夏仲春继位,是为乾元帝,年号隆庆。
这位新帝刚上位就迫不及待地搞大动作,对外下令丈量土地,重新划分。下令重启各州的冤案沉案,规定各世家畜奴不得超过五百之数;对内排除异己,提拔心腹,甚至有消息隐隐传出,这位新皇帝有意废除九品中正制,将选官权收归中央。
一个月前,青州太守亲自来王府拜见自己,告知皇帝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自家儿子王凝远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宣其入京面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有意要整顿世家,这次要拿琅琊王家开刀,王凝远要是真的进了宫,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自己已有对策,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王希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王希闭目养神,帘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声音传来:
“像!真是太像了!”
“可不是吗,这人和少爷简直一模一样。”
王希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蹙起了眉头,掀开帘子向外问道:“福伯,发生什么事了,何故喧闹?”
一布衣老人闻声从前方小跑过来回道:“老爷,前面有一快冻死的乞丐挡住了路。”
“把他拖到路旁便是,这事还用我教你吗?”
“老爷,这乞丐有点意思。”说着,名叫福伯的老人将身体向王希靠了靠,低声又说道:
“老爷,这乞丐竟和公子有八九分相像,虽说公子未曾到过锦官城,但如今在京为官的可却有不少人去过青州……”
王希眯了眯眼说道:“福伯,你的意思是?”
福伯暗暗点了点头:“老爷,有备无患,就当是个添头,不配合的话杀了便是。”
“那便带上吧。”说完,王希放下帘子,看了看车内正忿忿而谈的自家儿子,失望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