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俯视着这个身高甚至只能够到他胸口的店小二。
“你们敢宰老子?”金刀鼠咧嘴一笑,一双筋骨虬结,满是老茧的大手微微抬起,好像要一把拧断他的脖子。
陈北辰也皱起了眉头,在北越,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户平凡人家一年的花用了,而在这个偏僻的小城,甚至五两银子,就能支撑住一家人全年的花销。
如今两碗炖肉面,两道素菜,就敢要一两三钱银子,这确实是在宰人。
这店家也是够不长眼睛的,就算看不出金刀鼠那满身的杀气,难道也看不到自己背后的长刀吗?
陈北辰几口把剩下的面条吃完。
而此时,那年纪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店小二整个傻在了原地,张着嘴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直到柜台后面,穿着素布衣服的店老板几步跑过来,距离两人三步开外,惊慌失措地喊道:“饶命!饶命啊!这顿饭我请了!”
金刀鼠咧嘴一笑,一张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变得更加恐怖。
“你什么意思?老子吃不起你一顿面条?”
“不是不是!”店老板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真不是啊大侠!我这店开了十几年,没必要砸自己的饭碗啊!实在是粮食都贵了,今天早上,粮价又提了五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你……”金刀鼠狞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陈北辰站了起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旱灾。”陈北辰轻描淡写地说道。
金刀鼠瞬间沉默了。
今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
不光是青州城,曾经贯通北越南北的金沙河已经彻底干涸,沿河两岸一十三省大旱至今,早已是一片死地。
青州城若不是地处山林,林中多有小溪从山间渗出,这个小城早就撑不住了。
可到了今年,从山中流出的溪水也是越来越少,粮食也越来越贵了。
如今已是深秋,正应该是粮食遍地的时候,但沿路走来,陈北辰却没在外面看见一辆拉粮食的牛车。
他将银子放下,拉着有点放不下面子的金刀鼠走出了酒楼。
正好这时,一队捕快匆匆路过,陈北辰及时躲在了金刀鼠身后,这才避开了他们。
“你干什么了?”金刀鼠站立不动,直到那队捕快消失在街角,才头也不回地问道。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陈北辰平静地说道。
他戴上草帽,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青州城,白云观。
一位白发长须,身穿素白道袍,头顶发冠的老者靠在‘吱吱呀呀’的太师椅上,双目紧闭,正在小憩。在他身边放着一张小桌,小桌另一边,还有一个空着的石凳。
丝丝茶香从小桌上的茶壶中散出,缥缈地散在空中。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入耳中。老道士两道白眉顿时微微皱起,又瞬间松开。
他的鼻子闻到了酒香。
“嘿嘿嘿……有门不走,偏要翻墙。你这是做了贼,还是当了匪啊?”
“不知道,看官府怎么说吧。”陈北辰在石凳上坐下,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老道士这时候才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拿过桌子上的酒葫芦,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这是三百两,您点点。”陈北辰有些费力地将一个小箱子放在了小桌上,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老道士没去看那箱子,反而皱着眉头问道:
“你又用那剑仙法了?”
陈北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老道士长叹一口气,伸手打开了箱子,银灿灿的光芒顿时照在了那张苍老的脸上,照亮了每一根皱纹。
“好好好!算你言而有信。”老道士满意地合上盖子,又有些警惕地看了陈北辰一眼,迟疑着说道:“这要是拜师礼的话,你这年纪可是有点大了。”
陈北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我没那个福气。这三百两,是想向您求一门法术!”
“法术?”老道士眉头紧锁,手指在小箱子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东西我自己都只会两门,其中一门就是你见过的禁声术。你确定想学这个?”
“还有一门呢?”陈北辰连忙问道。
“还有一门,我就是教,你也学不会。”老道士咧嘴一笑道:“你未受箓,那些江湖异术就够你用的了。法术,你可学不了。”
陈北辰一把按住了桌子上小箱子,吓得老道士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别着急啊!法术你学不了,我教你点别的!我有一门异术叫做千斤扎,你听说过没有?”
“没兴趣。”陈北辰毫不犹豫地说道。
异术这种东西,门槛低,只要懂得方法,谁都能学会,只是有着诸多限制不说,本身弱点还很明显,且越是强大的异术,造成的后果就越严重。
他现在的身体,用一个剑仙法就已经很勉强了,实在用不起别的异术了。
“那你想学什么?医术?占卜?求仙?这些我都会啊!”老道士连忙问道。
“受箓!”陈北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老道。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受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