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瞬间消散许多。
种平第一反应是:不会这么巧吧?
他别过头胡乱用衣袖蹭干净脸上的泪痕,咽了咽口水才探出头问李蒙:“到颖川了吗?”
他恐惧的意识到记忆里的母亲五官仿佛笼罩在一层纱雾之后。
“车队有王三看着,不会有事。”
他快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
李蒙见种平双眼发红,声音也不似往常,心中顿生关切,但又怕自己说错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快到河内了,太史令……郎君在车中呆了这些时日恐怕也烦闷了,不如下车散散心?”
种平抬头望着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脉,那条路看着如此漫长,好似怎么也走不到终点。
苏双笑道:“这些马本就是献给太史令,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太史令自取便是。”
他不知道为何今日会格外感触脆弱,古往今来的风呼啸而过,山无声的矗立着,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太行山都是太行山。
种平没回话。
“……太史令不必太过伤怀,等到了荆州,便可与太尉汇合了。”
李蒙刚刚逼问了车内的李显一通,没从对方口中得知种平失态的缘故,这会儿看种平似乎有单独出行的意思,不放心的跟了上来。
种平突然说不下去了。
闭眼可及,而睁开眼便永不能至。
“我的确想老爹,但其实更想我妈……我妈很爱唠叨,头发烫了卷。她对我很好,她煮的鲫鱼汤特别好喝,虽说有时候也管我管的很严,但是一直很支持我的爱好,她喜欢蓝色……”
李蒙看了看苏双牵来的黑马,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对着苏双到了谢,上马拱手道:“诺!”
苏双在赤骓身上加上骑具。
他指了指原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询问。
赤骓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每跑出一段距离就停下,在原地不紧不慢踏着步。
种平心里记着地图,对着地方大抵都有掌握,问这一句不过是想岔开李蒙的注意力。
苏双牵着的是一匹红马,鬃毛飘逸,体格健壮,一双眼尤其有神。
“太史令看这马如何?”
李蒙驱使着黑马跟在种平身后,在心里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犹豫着问:“……刚刚在车中,太史令似乎有些悲伤?”
种平情绪正低落,勉强笑了笑,回过身安抚李显几句,一个人下了车。
李蒙听不太懂种平的话,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茫然,但还是选择做一个专注的倾听者。
张世平正在喂马,所用的都是上好的青贮,苏双抚摸着马匹油亮的皮毛,看见种平出了车,忙牵过一匹马迎上来。
“张燕先前说李傕已经占据上党郡的三座城镇,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攻占河东郡了。”
种平道了谢,请苏双挑一匹稳健的牵给李蒙:“既然到了河内,怎能不见故人?你随我一道去。”
种平踩在单边马登上,利落地翻身上马,赤骓甩了甩马尾,在原地慢慢走了几步。
马车已经停下了,他想要询问现在到了何处,却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脸上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种平伸出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眼泪。
他又补了一句。
种平后知后觉想起赤兔还在种府后院拴着,不知为何,再看这匹红马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不同于赤兔的鬃毛总在飞奔时扑种平一脸,赤骓的鬃毛同样飘逸,却是十分柔顺地贴在脖颈,略微向下飘动,种平只需挺直上半身,就不用担心会被马鬃遮蔽视野。
一红一黑两匹马奔驰在平坦的官道上,向着()
山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