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是,是奴婢一不小心打碎了花盆。”看似柔弱的碧落这一刻竟然直起腰来,迎着小红诧异的目光,认真的说道,“全是无用的碧落惹出来的祸端,小女子甘愿受罚。”
似乎是因为得着秦王苻坚的赞许,肥女小红胆子也壮了,她为了讨好苻坚,为了给自己谋求一个好的活路,决计要趁热打铁一番。
为了给自己表功,肥女小红要将事件往重里说,这时,哪怕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谎也无可厚非了,尽管一直有人在背后拉扯她的衣服,提醒她,也阻挡不了她已经豁出去的脚步了!
肥女小红口水横流地嚷嚷道:“你这个小贱人……你以为你这样顶着,就能让可足浑氏脱得了干系了?还有,这个慕容冲,仗着年少轻狂,又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却故意打碎花盆,拿瓦罐的碎片投掷我们,还发疯似的用棍棒抡打我们,这忤逆的罪名,你也要一并承担下来么?!……还当他们是太后、王爷呐?哼,若不是我们众姐妹念旧,及时阻止他们罪行泛滥,不知他们会将我们整理了好几天的后花园毁成什么样子呢?这不是成心捣乱么?”
小红这一番扯东拉西、添油加醋的说辞,令众人唏嘘不已,大多数人木然呆立,在心中就有了计较:以往嫉恨可足浑氏和她的一双漂亮的儿女,也仅仅限于嫉恨而已,断然不至于要落井下石啊,更何况,现在大伙都落在秦王手中,秦王苻坚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这时,有人在内心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惭愧了。
——哎,同为落难人,怎可豆萁煮豆般相残煎熬?即使相互间有怨恨,也只是内部矛盾,怎可内讧?让外人取笑?!
然而,那个肥女小红口无遮拦,已无挽回的余地了。
苻坚听了小红的话,嘿嘿一笑,慢慢走近瘫软在地的可足浑氏,似是遗憾地摇摇头,再瞅瞅满眼仇恨的碧落,对随行的侍卫下令道:“来呀,将这贱人拖下去。”
肥女小红似乎感觉解了恨了,心满意足地给苻坚拍了一个马屁:“大王英明!”
可足浑氏咬着牙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屏住了,推开郑杰伸过来的手,坚持自己撑起,再用手捋了捋已经散乱的头发,迎着苻坚阴森森的目光,果敢地道:“我身为燕王之太皇后,如今,却下阶为囚,实乃我燕国耻辱,本当该死,不足为奇!然而,一个时时处处都小心谨慎从事的侍女,却要受我牵连,天理可容乎?……我犯的错,甘愿受罚,请大王放过碧落。”
听了这话,碧落是万万不肯答应,于是和可足浑氏又是一番相争。别人是为利益争锋相对,而原燕国太皇后可足浑氏和她的使女碧落,却是争着领受惩罚。
这二位之间的感情,让他们的敌人秦王苻坚也有点匪夷所思。
清河公主见了,当即哭了起来,一叠声地嚷道:“母后!母后……”
郑杰咬着牙,上前托着可足浑氏的手肘,也含泪道:“母后!”
清河公主和慕容冲姐弟俩以及使女碧落对可足浑氏的爱,被肥女小红的嫉妒中伤。这时,郑杰恨不能撕烂肥女小红。
“不要哭!”可足浑氏看着一双儿女,又瞅瞅碧落,然后,将三人一起搂了过来,沉吟道,“慕容家不相信眼泪!”
这一刻,面对孱弱的母亲,看着母亲瘦削的面庞,触及母亲受伤却依然坚韧的目光,任何言语,都无法超越那一声称呼,都难以表达内心不舍的痛。
郑杰和清河公主和他们的母后一样,咬紧牙根,强忍着,坚持不再哭出声来。
“如今,国破家亡尝尽苦,凄凄幻梦泪满巾!心无忧,何来愁?只怨恶魔竟是身边友!声声乡音变鬼魔,甘心为奴?!”可足浑氏越过苻坚惊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木然的肥女小红,心中尤为厌恶她,更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儿,她掷地有声地道,“可惜了,手足间自相残害,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全然不顾羞耻,民族气节,已荡然无存焉!亡国在前、奴颜在后,则,复国无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