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后一阵骚乱,层层包围的人群奔走避让,乱作一团。一辆乌蓬马车横冲直撞,一路碾压,风一般自衙门口呼啸而过。
车马过后,被围堵的玄杀也消失不见。愤怒的人群跟了马车追出一段,渐渐放慢了脚步,眼睁睁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从他们视线消失。
“多谢!”玄杀撩起车帘,冲着驾车的背影道谢。
“嘿嘿,谢我什么?我不过是送你上路。”宁小白回过头,诡异一笑。
玄杀察觉口气不对,飞身便要撞出乌蓬。脑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跌回了车蓬。这乌蓬内外两层,中间是一道乌金栅栏,栏杆直径一寸,粗壮结实。
乌蓬只是一个掩饰,暗藏乌金护栏,整个车厢便是一个乌金铁笼。乌金不但坚固刚硬,还可压制法力,玄杀被困牢笼,插翅难飞。
“好狠毒的一招壮士断腕,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抛出夺面书生,诱我入局,将所有罪责他一人担了,然后再杀死他灭口。美人坊被毁,利益牵扯全城,必会群情愤怒,再转嫁众怒于我,将我灭口。
然后随便录一个案卷,上报结案。
夺面书生不过是一个台前木偶,他痴迷邪术,并不取钱财,这巨额收益,想必你们人人有份。”玄杀无法突破,恢复了冷静。
“李捕头耍小伎俩,诱杀夺面书生灭口,手法太过拙劣,只能瞒过三岁婴儿,必瞒不过你。
煽动民愤,围攻朝廷捕快,更是愚蠢。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困住一位神人?
将她们养出刁民习气,日后如何治理?
今日围攻玄捕头,明日就会围攻他李捕头。
哎,有头无脑,一只无用的狗。”宁小白摇头叹息,霸气外露。
“所以你亲自出手,将我绑架出城秘密处置。”
“嘿嘿,我才懒得理这闲事。我送你上路是别有所图,顺带替他们做个人情。毕竟我老爹也在圈内,他虽不肖,毕竟也是亲生的爹。”宁小白诡异一笑,深不可测。
“别有所图?青花瓷瓶?”玄杀已猜出几分。
宁小白不置可否,默认了玄杀的猜测。
“又是这条路。”玄杀目光被车外荒野小路吸引,中断了话题。
一条荒芜小路,马车颠簸而行。这条路便是他初到香城,运送青花瓷瓶那辆马车经过之路。
“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便要赔她一命。你是一个有趣的法师,我们也很投缘,我不想杀你。可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我非杀不可。”宁小白放缓了马车,内心矛盾,面容痛苦扭曲。
“那两名偷葬花瓶的车夫,果然是你家的家奴。”验证之前猜测,玄杀更觉好奇。
“那两个该死的奴才,敢偷埋我瓶儿姐姐,害得她粉身碎骨。我已将此二贼碎尸万段,喂了我家恶狗。”宁小白咬牙切齿,双目血红。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拿无辜下人发泄,与废狗何异?”玄杀一脸不屑,嗤之以鼻。
“他是我亲爹,你要我怎样?”宁小白泪流满面,一拳砸中乌金栏杆,拳头破皮,血流如注。
玄杀摇头叹息,不再理他。
“我已经杀了她七房女人,娶进门一个,我便杀一个。痛失娇娘,他一定心痛滴血,还得替我掩盖杀人罪行。
他已如此退让,我还能怎样?
对了,你猜那个麻婆婆现在哪里?
哈哈,被我娶回了宁府,做了我的第八任后妈。老东西每天对着一张麻脸,一定会恶心死。
我跟麻婆婆订了约,只要老家伙敢辜负她,虐待她。我便切了小鸟儿,去做太监,让老家伙断子绝孙。”宁小白愤怒化作狂躁,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这瓶儿与你有何渊源?竟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玄杀不愿听他妄语,转了话题。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宁小白收敛狂躁,换了一张阴沉脸孔。
说话间,车已行至那一处葬瓷土堆,宁小白勒马停车,飞身跳下。黑着脸操起一柄铁铲,上前挖掘玄杀埋葬的青花瓷碎片。他挖得很小心,很细致,将挖出的碎瓷片一片片小心捡起,搁在一起。
挖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将碎片挖尽,小白跳出土坑,蹲在一堆碎瓷前,一脸悲戚。
这一刻日已过午偏西,瓷片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闪烁出片片麟光。
小白突然站起,恶狠狠冲向马车,飞起一脚将车上铁笼踹翻,铁笼滚下了马车。笼内的玄杀跌得鼻青脸肿,满身尘埃。
小白双手拖了铁笼,连人带笼拖到了一堆瓷片前。
“少了一片,拿出来。”宁小白双目血红,瞪着玄杀。
“你……你是如何知道?”玄杀一脸疑惑,自行囊内摸出了那一片瓷片。
小白一把抢过去,将碎片捏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嘻嘻,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挖瓷片的时间,脑袋里已将它们反复拼了几遍。
可总是拼不完整,每次都少了一片。
瓷片是你埋葬的,少了的一片肯定在你手上。”宁小白变化无常,竟然又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