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狂风呼啸,窗外春雨如注。
这一夜,风急雨骤,扑打着破旧的窗棂。破旧的院门吱呀不断,伴着凄厉风雨声声刺耳……
日出,风停,雨住!
一夜乱风,零落花无数,陈家小院已是花落满地,被雨水凌乱成泥。
地上的积水竟然被血红的花瓣染成了血红色,仿佛是鲜血流淌满地。小哲站在血红色花瓣泥水之间,对着那一株被风雨摧残殆尽的花枝,眼里滴下了两滴泪,晶莹的泪珠被一滴花瓣映射成了血红色,仿佛是一滴血泪。
他苦心培育的那一株野花,刚刚花满枝,便被风雨摧残,零落成一地血红花泥。
“花谢了还会再开,只要花枝没死,花根还在。小哲,爹去开工了,最近外面不太平,你留在家里好好侍弄你的花。过几天,它一定还会开。”陈大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背着工具袋匆匆出门而去。
街面上的气氛更加紧张,小巷里突然多了很多巡逻士兵,偶尔一个行人,也只是匆匆而过。
陈大低头急行,经过一处小院之门,临街院门突然开启,吓了陈大一跳。
定神看时,却是一对夫妻结伴出门,女人哭哭啼啼,男子苦着脸抱了一个红色的木盒,透着森森寒气。
陈大知道那是一具小棺材,一种专门盛殓童尸体的木盒。
难得昨晚他家的孩子遭了狗咬?
大街小巷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有狗出没,怎么可能遭狗祸?
陈大再掐算一下时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昨晚小巷的那一阵骚乱,不正是自己刚刚回家一刻么?
上一次狗祸,是苏家的狗一路跟着自己,这一次会不会自己又被别的野狗盯上?
幸亏自己跑到快,要是自己跑得慢一步,被狗咬的会不会就是自己背后的儿子?
……
陈大越想越后怕,赶紧加快了脚步,匆匆地出了小巷,直奔苏府而去。他今天一定要早去早回,在日落前赶回家,最近本城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晚上还是少走夜路的好。
决心早去早回的陈大,果然回来的很早,早得让陈婆有点意外。
日头刚过午,他就跨进了家门,一脸晦气地回到房间,倒了一壶酒,坐在破旧的木桌旁闷头喝起来。
而儿子也一反常态,一直痴痴地对着那株被风雨凋零的花枝,连老爹回来都没有招呼一声。这个小院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安静祥和,弥散着浓浓的压抑气氛。
“老头,今天怎么这么早?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陈婆忍不住询问一句。
“苏家出事了,家里乱成一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早早回来了。”陈大语气很沉重,一脸晦气。
苏家是他的衣食父母,苏家倒了霉,他就得另谋出路。一把年龄了,再去找新主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苏家又出事了?”陈婆也愣住了,自从苏大将军战死沙场,苏家人已经退隐,平稳安定了很多年。
“哎,一下子病倒了十几个,郎中大夫围了一大堆,苏府上下都乱了阵脚。估摸着病情很严重,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瘟病。”陈大一边替主人家担心叹息,一边也在替自己的职业担忧。
接下来的几天,陈大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早。
第七天的时候,他到了苏家,直接就被守门人挡了回来,连苏家院子都不让进去。忧心忡忡地陈大躲在街边张望了一番,见里面居然有衙门的人进出。苏家门前大街上围了一堆人,正在议论纷纷。
感觉事态真的不妙,垂头丧气的陈大赶紧回了家。
“老头,今天怎么样了?”见陈大晃一圈就回来了,陈婆紧张地凑了上来。
“连门都不让进,估计病情更严重了,昨天死了五个,今天估计死的更多,苏府上下至少一半人感染了那种怪病。连官府的人都去了,听说是在查食物和水,怀疑有人在苏家投毒。”陈大的语气很沉重,看来苏府这次要灭门,自己几十年的饭碗要彻底砸了。
“爹,苏家姐姐呢?她没事吧?”这段时间一直沉默的小哲,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一脸紧张的盯着爹,显然他很担心那位漂亮的苏家姐姐。
“应该没事,昨日我看她躲着哭泣,人憔悴了很多。三年前,苏大将军战死沙场,闭门守孝三年,丧气刚满,整个家族又遭遇灭顶之灾。一个女孩子家,经历这么多灾难,真是可怜。
爹从小看着她长大,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能不能逃过劫难。哎,苍天无眼,专门为难良善之人。”小哲的一句关切,勾起了陈大一大堆感慨。
听爹说苏家姐姐没事,小哲松了一口气。
陈大接下来的一堆感慨也触动了小哲,他低着头缓缓地回到了那株依然光秃秃的花枝前。两只小手紧握,整个身体似乎在颤抖,似乎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某种情绪。
在浓重的压抑气氛笼罩下,一家人闷头吃了晚饭,早早便都上床歇息。陈大借酒消愁喝得多了点,一躺下便鼾声一片。陈婆在陈大如雷般的鼾声中,渐渐被雷昏了神智,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