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一愣,回头看向李洛。
李洛正在研究第二道题,准备第二天科考。听到原本预定房间的客商来了,也是一惊。
按说自己占了人家房间,既然人家本家来了,自己就该搬出去。可是明天就要考试,这时搬出去,晚上睡哪儿?第二天又怎么考试?
要说不般吧,又没有道理。房间是人家订的,当初自己强行搬进来,也是和老板有过君子协议的。这可怎么办?
李洛道:“店家,他们来了,我们应该搬出去,可是我们搬去哪儿?店家可有安排?”
“这就要委屈一下您二位了,能不能去我们老板屋里委屈一下。我们老板就和我们一起,去柜台后边打地铺了。”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李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特别讲究。“吃饭能吃饱,睡觉有地倒。”就够了。
李淼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和李洛一起开始收拾东西,伙计也一起帮忙。
李洛的东西不多,收拾的也快。但是那姓程的客商进来的也快。店老板虽然也曾试图拖延姓程的客商进来的速度,但是客栈就那么大,又能拖延多久。
就在李洛兄弟收拾好,正要出门时,那姓程的客商已经走至院内。门帘儿一挑,李洛、李淼出屋,正好和姓程的客商碰一个对脸。李洛仔细看了一眼那客商,大约四十岁上下,面色白皙。鼻直口正,两道浓眉,一双明目,三绺黑胡须垂倒胸前。头上没戴帽子,绢帕罩头,身上穿一套粗布衣服,在粗布衣服的袖口、领口等地方,又露出里边穿的绸缎样子。这是一副标准的明朝商人装束。
明朝开国时,太祖皇帝朱元璋,从小过的苦日子,据说曾经受过不少商人的欺负。也有说是为了顾及农民的工作热情。他当了皇帝,颁布一条法律,不许商人穿着丝绸等名贵衣服上街。所以明朝的商人,只要还是在国内,就必须穿粗布衣服。但是这些商人,赚来了钱,又不能在人前显贵,总是别扭。想来想去,不知是哪位灵机一动。不是不能穿着丝绸在外边吗?我把丝绸穿里边。外边衣服做小点儿,里面丝绸的最长点儿。这样外边的粗布衣服是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里边的丝绸衣服了。这样既没有违反朱元璋的禁令,又能够在别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富有,一举两得。很快这种穿衣风格就迅速的在大明商人间流行了起来,以至于后来成了大明商人们的标准装束。
而且明朝的商人虽说有钱,但是社会地位非常低。商人逐利,这在孔子门徒的士大夫眼里自然俗不可耐。很多事情都是没有资格参与。比如科举,商人和商人的后代,五辈之内是不可以参加的。不能科举,也就不能当官。而他们偏偏又有钱,自然变成了贪官盘剥的对象。而这些商人为了生存,或者能赚更多的钱,又愿意紧抱官员的大腿,这就使得他们看起来更为不堪。
《金瓶梅》写的西门庆,就是这群商人的代表。西门庆按说是新兴资本主义,他们手里的钱可以左右朝廷生死。可是他们不会拿着这个钱去要求朝廷给予自己权利,从而影响和改变朝廷和社会。反而要拜蔡京为干爹,去跪舔封建士大夫的臭脚。
所以在李洛前世的开国伟人才说,中国的资本主义,本质上是软弱的,是不可能真正革命成功的。
姓程的一愣,道:“这位兄台,怎么会从这间屋里出来?”
李洛忙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参加今科乡试的秀才。到北京到的比较晚,找不到住处了,只好求老板把先生预定的房间暂借我们住了两天。”
“哦。”姓程的客商脸色一沉,“老板,我预定的房间谁准许你租给别人的?”
“程老板,这事情特殊,现在是乡试时节……”
“乡试怎么了?不过是一群秀才罢了,没地方住可以不考吗!”
李淼一听当即大怒:“呸!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商人罢了!下九流的玩意,祖祖辈辈连考试资格都没有,还敢看不起秀才?太祖爷那时就该把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家伙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