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说得好像你很懂咯?”唐砚反问,袁镇懒得理他,率先转身走进了一座阁楼。少年们顺着楼梯徐徐而上才发现这是一幢四层阁楼,第一层是售卖香料,第二层到第四层属于一家酒楼,唤作“临江阁”。
傅时归从一扇木窗探出头果然看到了一条江在脚下缓缓流过,问道:“这儿风景倒是不错,不过我们上来是用膳么?”
袁镇有些啼笑皆非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难道不是午膳的时候了么?”
唐砚挽住傅时归的肩膀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从没吃过国都的膳食呢!既然袁镇都开口请我们了,你来愣着干啥,赶紧一起点菜去啊!”
阮瞳立刻会意“对啊,袁镇,我就先行谢过啦!”
“你们这无中生有的招式耍的不赖啊!”袁镇正想发作,却无奈三人已经结伴跑到上了四楼,“跑这么快干什么?”
“去最高处抢一个最好的位置啊!”
唐砚一眼相中了一个临窗且靠近天桥的位置,立刻冲了过去,当他刚刚想要坐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桌是我的!”
唐砚回头见到了一名衣着华贵的偏偏贵公子,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朝着他摆了摆,用意不言自明。贵公子的身后还跟着看着像是贴身护卫的人物。
唐砚不服道:“是我先到的,您请另找别处。”
“不是抬举!”贵公子上前一步,他的年纪看着比唐砚要大一些,身量也更高一些,“潦草百姓就是没有眼力见儿,之前我不怪你,你要是识相,立马滚开!”
“我要是不识相呢?”傅时归站在贵公子身后突然吼了一声,惊得贵公子手中的扇子抖了抖,他愤怒的回头看见了另外两名少年。
“什么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么不讲理,那只能让店家来评评理了!”傅时归怒道。
“哈哈哈!”
傅时归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话倒是惹来对方的嘲笑。
“让店家来评理?好啊!”贵公子强忍住笑刺激道:“你去叫店家啊,我倒是要看看店家是将这桌让给你还是让给我!”
“好啊!我........”没等傅时归话说完,袁镇按住了他的肩头,上前一步朝着贵公子一鞠躬道:“我们初来乍到,很多规矩还不懂,还望公子见谅,若是公子喜欢那个位置,拿去便是。”
“总算来了个识相的!”贵公子朝着唐砚使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唐砚正欲发作,袁镇却喊道:“唐砚!我们坐那边!”
袁镇强行将不服气的三人拉扯到一边的角落里落座,他们的位置恰好在贵公子的对面。
“袁镇,你何时变得如此的低声下气了!”唐砚率先发难,即便心里同样不痛快,可傅时归还是克制住情绪问道:“按照你的脾气不该如此妥协的。”
袁镇不急着解释,招招手让小厮端上来一壶清水,给每一个细细斟满,方才缓缓开口:“你们可曾注意到那贵公子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
阮瞳朝对面看了看回过头,“这么远了,现在也看不到了。那玉扳指有啥特别么?”
“那枚蓝色的玉扳指上栩栩如生的雕刻雾中隐凤,丝丝雾气不但没有隐藏住其中的虬凤反而将其衬托得更加淋漓尽致。”
“哎呀,我们不是要你来鉴赏啊!”唐砚有些着急。
袁镇并不受影响,照样慢慢吞吞道:“雾中隐凤乃是南诏皇族鲜于家族的族徽。”
什么?这名贵公子竟然是南诏皇子?傅时归不由得再次扭过头去看,那人的确隐隐然有些贵气,可言行举止盛气凌人,并未体现出良好的皇族教养。
“你觉得他没什么教养吧!”袁镇盯着傅时归,“你以为每一个皇族的子弟都是有教养的么?皇族人数也不在少数,人一多难免出现败类。”
傅时归这下子倒是不惊讶于贵公子的身份了,而是惊讶于袁镇的表现,他竟然能读出自己的心思?
“那你是说对了,他”唐砚朝着贵公子指了指,“就是你口中的败类!”
“知道就行了,方才你若是同他起冲突,你自问能和南诏皇族抗衡么?”袁镇分析道:“每一届全国战纪上国都会邀请六国的皇室参与观赛,他一定是南诏派出的皇子。大家都饿了,赶紧吃饭,吃饱了早些回去。”
四名少年接着便专心吃菜并未相互交谈,原本的好心情被方才的争执给坏了,就像是一碟美味愣是吃出了苍蝇一般。四人快速填饱肚子,打算结账走人,却不料从对面传来了阵阵斥责声。
“号称国都必吃美味就是这般德行?临江阁就是这么糊弄人么!”贵公子怒斥一名上菜的侍女,吓得侍女连连道歉。
“这盘叫做什么来着?哦,九藤熏鸡,我看是柴火熏过头了吧!满嘴的苦味!还有这酒,什么唇齿留香,根本就是马尿!”贵公子越骂越气氛,直接将一壶酒劈头盖脸就朝侍女甩去。可怜的侍女急忙下跪,连声的求饶。
也不知贵公子为何对口味一事穷追猛打,他拽住侍女的发髻,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似乎让贵公子找到了乐趣,他狞笑道:“把掌柜叫来!”
片刻之后,掌柜颤颤巍巍的上楼,一看到这阵势立刻下跪求饶道:“公子,公子,草民有做的不好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见谅?如何见谅?”贵公子盯着掌柜说道:“本公子倒是有一个提议。”
“公子请说,公子请说!公子提议,草民一定满足!”
“就是她!”贵公子指了指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女,“你可别疼惜她!”话音未落,啪啪啪的巴掌声跟着就响起来,贵公子左右开弓,照着侍女的脸就是一通狂扇。
这一番动静可是闹大了,酒楼里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傅时归眼看着贵公子这般作为忍无可忍、血气上涌,正要起身前去阻止却被袁镇一把拉住。
“就算他是什么南诏皇子也万不该在上国的地界上这般横行无忌!”
“你觉得你这么冲过去就能救下那侍女了?”袁镇不顾傅时归的愤怒,愣是站在了他前头,“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只怕你去不但救不了人还连累自己,连累沈师傅,连累长州牵机府!”
“要我坐视不理我做不到!”傅时归怒目而视。
袁镇摇摇头道:“光有热血是不够的,得用脑子!”说完朝唐砚和阮瞳道:“跟我下去,我有办法!”
即便傅时归千万个不愿意,还是被唐砚和阮瞳驾着来到了酒楼楼下,袁镇指着他们仨说道:“学着我做!”随后,他扯开嗓子开始高声喊道:“南诏皇子酒楼闹事啦!大家快来看啊,南诏皇子打人啦!”袁镇这么一嗓子,三人立刻明白了,立刻随着他一起扯开喉咙喊,这下,一条街上的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在酒楼上扇巴掌正扇得带劲的贵公子也隐约听见了喊声,手虽然没有停下,可耳朵开始竖起来了,他身后的一名年长的侍卫跑过来耳语了一番,贵公子立刻停下了手,愤愤然跑出天街朝下看去,只见四名少年一边嘶喊一边朝着远处跑去,可仅凭背影,贵公子就认出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