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王仁之便在一间号舍前停下了,望向考官,揖道:“劳烦了”。
青袍考官忙回揖,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言罢,便上前将号舍中的木板抬起,用袖袍擦试,回头道:“您可以坐进来了”。
号舍内条件很是简陋,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档板用来书写,下面木板用来坐,休息时,则可以将两块木板拼起来,蜷缩在上面。
考生在开考之后便与外界隔绝,差役除了出恭、交卷,其他的事情不会理踩。
出恭,需要先请示领取一块“出恭入敬”的牌子,拿这块牌子出恭。
另外,县试共分五或四场,这由知县决定,每一场考试都相隔数日,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且每场考试录取人数依次减少。
王仁之道:“好,您忙去吧,我这便无事了”。
青袍考官点点头,道:“您若有事情,让差役唤我就是”。
很快,随着一阵响鼓,差役们分发考卷。
王仁之端坐在木板上,只觉有些不舒服,不仅是号舍狭窄、潮湿,伸不开手脚的原因,亦因这木板比秋千还硬!
差役发放完考卷,王仁之这边也磨完墨,仔细看着宣纸卷子上的几处小字,亦是考题。
第一场考的是八股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限在七百字内。
王仁之另置了一张宣纸,轻蘸了下墨水,提笔便写了一行。
先不说内容,单说这楷书便是苍劲有力,雄健潇洒,颇具柳骨,隐隐可见一种自然筋骨美蕴,任是楷书大家见了也不会说差。
这是王仁之今世日日临摹柳公权的《玄秘塔碑》、《神策军碑》、《司徒刘沔碑》等作品的结果。
可以说是十年如一日,几乎未曾断过,每次清晨起床,不先读书,先把《玄秘塔碑》临摹一遍。
为什么写正楷,而不用王仁之前世最善的草书?只因楷法遒美者为尚,周廷规定科举必须写正楷,写其他字体不予录取。
王仁之腹有经纶,行笔稳建,很快一篇遣词造句不错的八股文便呈现纸上。
王仁之审视一遍,作了几处修改,自觉比较满意。
两篇八股文写完,才过了半个时辰,王仁之毫不着急,悠哉的拿出考篮内的热汤,喝了几口,暖一下身子。
这时天色刚亮,不过是清晨,依旧寒冷,携带热汤,是一个明智之举。
汤就是热水,哪有滋味,王仁之不由念起了茶水,抬头望了望外面,却不见差役。
正午,在场的考生都有些饿了,陆续拿出食物充饥,王仁之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木板,从考篮中掏出几盒饭菜。
“板”中饭菜有鱼香肉丝、东坡肉、青虾卷,两张小饼,一块花糕,配合茶水,王仁之吃得有滋有味。
一晃到了下午,申时,临近交卷。
王仁之看着题目“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思绪片刻,逐写下一首五言六韵诗。
科举诗赋一题,诗体古板,不可抒发情感,要十分韵律,且只能写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内容。
这并不好写,王仁之事先看了例诗,作了一首平平淡淡的诗,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韵律不允许他写的抑扬顿挫。
这首诗没有歌颂,也没有粉饰,语句平缓,但用语有新意,在试帖诗中,算是一个上品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