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的衣服当然不是不小心丢的,那件衣服已经被血水浸泡透了,自然没法再穿。
事实上,昨天晚上他出了宅子根本没走远,而是找了附近一户还有光亮的人家,坐在墙根下,借着窗户透出的灯光翻看起了《长生经》。
许风抱着上学的时候老师检查背诵的心态,借光背诵完了一整本《长生经》。
不过背完以后他还是不明白脑海中的那段长生经,以及从行遇道人体内传来的内力是怎么回事,只是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
倒是屋子里估计是一对年轻夫妇,精力旺盛,半夜不睡觉。扰的许风背书的时候心神不宁,在嘴上默念:
“我读春秋的。”
他倒不是不信苏方,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直到听见烧木头的声音传来,那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许风把被血浸透的上衣脱了下来,还预防着血滴在裤子上,要是裤子也沾上血,就得一丝不挂了。
这里位置比较偏远,鲜有人来,火一时半会还没大起来。许风用血衣包裹着书,一股脑扔进烧的正旺的屋里,火很快掩盖了衣服。
一股烧焦的味道散开,许风趁着没人来,溜走了。那处亮着灯的窗户里传来女人的惊呼跟男人不满的声音,显然火害了他们的好事。
想到这,许风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那五十两他则是埋藏在他常去的那条河边的石缝里,身上只装了几个铜板。
街上人来人往,李二娘也不做饼了,一脸忧愁,雨明显影响到了他的生意。
忧愁的二娘倒也别具一番美貌,许风却还在想着昨晚梦里的女子。用老白头的话他这是动春心了,许风倒是不以为意。
“结婚?结什么婚,婚姻就是进入了生活的坟墓。”
许大猪蹄子两辈子也没摸过女生的手,搞得老白头一脸神秘地说他不懂不懂,嘿嘿的冲他笑。
许风心里不屑一顾,这老乞丐怕也是个见过没吃过的主,不然怎么一大把年纪还在街上打光棍。
雨终于停了,一束阳光自云中落下,带出了一片彩虹。
人们管它叫龙吸水,说是会吸干当地的水,纷纷走出家门拿起锅碗瓢盆敲了起来。
许风一阵无语,倒是眉头舒展开的二娘比刚才好看多了。
这场雨某种意义上帮了他大忙,据附近人讲,在火势马上要烧到别的房屋的时候,可能是老天有眼,降下了这一场大雨。
雨水还洗刷净了许风身上的痕迹,就是他现在更冷了。
不过因为行遇道人那股内息反而帮他恢复了身体,就连掐他的时候脖子上留下的手印都没了,他倒是能挺住。
那道内息还增加了长生经的熟练度,许风早上一看面板,原本他估计这功法一天也就涨一两点熟练度,今天一看已经到了20/100。
地上的积水顺着缝隙深入大地,为来年的播种做好准备。
房上的水珠沿着房檐落下,累累如珠,颇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许风感觉雨不会再下了,看准水滴滴落的间隙,一股脑跑了出去,惹得老白头一阵笑。
“这孩子还是这么毛躁。”
穿过两条街,许风来到了一家估衣铺,是城里专门卖旧衣服的店铺。
估衣铺,也叫旧衣店,富裕人家有穿剩下的或者不想要的衣服,就会送进当铺。
说是当,其实就是卖,那些衣服基本不会被赎回去,就成了死当,就在这里售卖。
平时就把这些衣服卖给普通老百姓,也会收普通人家的衣服,再转手卖给更穷苦的人家。
许风挑了一件成色还可以的旧上衣,不值多少钱,就买了直接穿在身上。
那五十两是个大麻烦,别说花出去,就是拿出来就要平生祸事。不过那一串铜钱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加上自己的一些存款,倒是够他花了。
许风眼睛扫过估衣铺,目光突然在一处停留了下来。
东来客栈的大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大汉跟一个瘦子,这对组合倒是颇有趣。
赵四一看人就知道不简单,那个瘦子倒是其次,大汉估计是位贵客。
他身旁这个瘦子正不时点头哈腰,满是讨好。
“据小人所知,那道爷是在东来客栈住了两天才搬去那里。”
壮汉跟赵四出示了一块牌子,赵四脸色一变,瞬间变得恭恭敬敬。
“不知贵客来此,有失远迎,请问是吃饭还是打尖。”
壮汉声音粗犷洪亮,做事雷厉风行。
“小二,我且问你些事,前几日住在这里的道人,最近可曾见过什么人。”
赵四脑袋一转,知道是出事了,当下不敢隐瞒。
“自是有不少,那城里富商老爷经常来请仙师吃饭,还有不少人想拜入门下。”
他又想了想,打趣道。
“就在前日晚上,还有个小乞丐也妄想拜入仙门,真是不识好歹。”
“哦,乞丐?”
许风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他正把一件衣服塞给老白头。
那衣服比较旧了,黑布织成,是一件外套。肩膀上有个口子裂了,打了个补丁,但却很厚实,里面塞着些类似棉花的东西。
老白头连连拒绝,却是架不住许风的好意,只能把衣服穿上,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没落下。
“你这孩子,可不能瞎糟蹋钱,你长身体的时候,要吃点好的。”
光这两件衣服就把身上的钱花了大半,许风也不在乎,他跟老白头之间的感情也不用多说。
至于他自己的衣服,他狠了狠心,用灰抹了两把。
他是乞丐,穿的太好就讨不到钱了。